河面上,燕家军游艇无功而返,返回巨舰。郦逊之见对方回撤,正自欣喜,突然一个军士急急跑上城楼禀报:“西门被打开一个缺口,风铘指挥使正带人死守。”
郦逊之心下一凉,这是声东击西?还是双管齐下?以燕家军的兵力而言,甚至可能会有第三支攻击力量,分散城内的防守。
他吩咐水门严密注视巨舰动向,忧心地道:“巨舰若能靠近水门,轻易就可从船帆上爬上城墙。立即派人引水改流,等巨舰来攻,便降低水面,不让燕家军靠近。”
郦逊之领人直奔西门,风钰要了一匹马,从后面追上,拦住郦逊之急切地道:“世子,这里起码有一万燕家军,是主攻的方向,不可轻易去西门!我带兵去和二哥会合,请世子务必守住水门。”
郦逊之见他的伤口仍在滴血,吩咐军士为风钰包扎,对他的请求犹豫不决。依郦逊之所想,燕陆离善陆战,此时攻城说不定就由这位嘉南王指挥,身为主帅怎能不亲去前线?但风钰所说也有道理,当下沉吟不语。
这时旁边闪过一道身影,宋城守将曹天惠向他行礼道:“在下是宋城水军统领,熟悉这一段水域,请世子让我协助水门防御。”他身边宁陵水军统领孙麟,也在一旁共同请命。
郦逊之心知此二人指挥水军比自己更为得力,便对风钰道:“你留下领兵协防,万一他们攻进城来,务必全力给我堵住。我要去西门看看,如果燕陆离亲来,他会领了燕家闻名的神锐军攻城,我当领豹卫军和虎贲军迎头痛击。”
他说得非常坚决,风钰望了水门外飘扬的燕家军旗帜,沉重地点了点头。
郦逊之调兵转往西门,骑马行进在街巷中,耳边不断传来轰鸣巨响,整个大地不时地颤抖呻吟。他知道这是巨型抛石机在攻城,一块巨石砸下,城墙上就会凹陷出一个大坑,再用铁叶撞车冲击城墙,让它塌陷。如今,西门的缺口会有多大?
郦逊之一骑当先,赶到西门附近,眼前惨烈的景象令他勒马一惊。焦土味血腥味扑面而来,断壁残垣下,布满了守城将士的尸首。城墙上被打开的缺口处,此刻正用两架巨型的塞门刀车死死挡住,其中一架破损了一半,眼看又要有燕家军士兵如洪水涌入。
燕家军猛烈地冲击城门城墙,战鼓声声,如催命的符,一波波攻势永不停歇,杀退了再来,源源不断。风铘指挥一队弓箭手,从弩台高地不断射箭射杀,刀车后有一个百人小队抵死防守,每当伤亡过大,就再补上一队新血。
同时,城楼上浇注火油燃烧的布袋,投向铁叶撞车,士兵的惨叫声与火烧木料的喀嚓声响彻西门,仿佛整座城市都烧起来了一样。尸体如山堆积在城下,看着这些手足兄弟死去,燕家军的人杀红了眼,想方设法往城墙上爬。
燕家军北上以来都未遇抵抗,如今在宁陵这般厮杀,城破后又会如何?郦逊之暗想,既要扬燕陆离威名,燕家军绝不会做屠城之事,但对付守城军只怕会不择手段,完全打垮了才敢高枕无忧。
第一战,谁都想打出气势来。燕家军盛名在外,更是输不起。
郦逊之心头微颤,极力抽离眼前炼狱般的场景,强自镇定下来。马蹄声脚步声旋即传来,豹卫军和虎贲军陆续赶到,有了坚实的后盾依靠,郦逊之忍住初上战场的不适,慢慢地走上城头,审视整个战局。
风铘瞥见援军,心中大喜,连忙抽空跑来会合,烟火熏得他满脸污迹,整个人却莹莹发亮。他们三兄弟中,他身形最高大,为人最豪气,也是最好战的一个。
“世子,你来了就好!燕家军装备精良,宁陵守军不得力,还是让我领郦家军和他们干一仗!”风铘扫了眼城门内集结的军队,皱眉道,“堵在这里不顶事,万一他们用火球猛攻,都得白死。世子,我想出城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