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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纵马急行,赶上王府众人。此时车近城门,郦逊之特意挑了与处于北面的圣德门相对的南门,将朱批的折子先递了过去。康和王在京城声誉极好,守城将士见了龙佑帝亲笔御批,自无异议,打开城门就要放车队出门。

这时偏偏斜刺里闪过一支卫队,胸口绣了富贵海棠花纹样,齐刷刷拦住众人去路。郦逊之识得为首那人依稀是金氏子侄,只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那人生得奇矮,明明穿了高头的金花银靴,仍是身材短小,辜负了一身银鹤绣袄。一旁的守卫忙向来人请安,郦逊之听得他们称呼“小侯爷”,忽地想起这人正是随喜侯金敏的大儿子金菏。

金菏见是康和王府的车队,且听守卫说到康和王亦在车中,不敢怠慢,先是恭敬地向郦逊之行了一礼,复又略带傲气地道:“不知世子可曾听说,皇上业已关闭九城,恐怕这几日贵府是不能出城的了。”说话间,他盯着郦逊之身前的胭脂多看了两眼,眼光甚是淫亵。胭脂低下头,侧过脸去不予理会。

郦逊之翻身下马,微笑道:“小侯爷是否知道,皇上今早特意下了恩旨,准我郦氏回乡?”金菏一怔,见他不似说笑的模样,将信将疑地道:“果真有此事……”郦逊之道:“圣上金口所说,谁敢乱讲?就是给逊之借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小侯爷莫非信不过我?”

金菏忙堆满了笑意,招呼金氏家将让开一条道,道:“世子说笑,我这就叫他们开城门,送世子出去。”说着向郦逊之施了一礼,跑去守城卫士那里吆喝了几句。郦逊之暗暗好笑,心想本就没打算为难,这人倒是唱作俱佳。

雪凤凰耐不住性子,跳下马车来到他身边,冷笑道:“又是姓金的来捣乱?”见他马上坐了一个女子,大觉怪异。郦逊之道:“他们要不来,我倒奇怪。好在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不然皇上只是口谕,真要请旨还是麻烦。”他留意到雪凤凰的眼神,忙道:“这位是断魂之妹胭脂,刚刚遇上,她中了毒。”

雪凤凰点了点头,并不在意胭脂,反而笑道:“论权势,你们郦家跟他们金氏不相上下,我才不怕你会吃亏。”郦逊之皱眉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能相提并论!”心想雪凤凰怎对胭脂毫不关心,又不便多讲。

金菏自说自话忙了一场,总算放他们平安出城。

出了城门,郦逊之也不骑马了,把胭脂送入江留醉歇息的马车上。他坐进车内,叫人拿垫子给胭脂靠着,亲自倒了水给她喝。花非花瞧出她中毒,主动伸手搭她的脉。雪凤凰不冷不热地抬眼瞥了胭脂两下,始终抱臂安坐一旁。江留醉时不时问几句话,又猜想那黑衣人的来历。车里一时十分热闹。

胭脂歇了一会儿,脸色大大缓和,郦逊之忙问花非花伤势如何。花非花说无大碍,随手写了几味药,郦逊之即刻叫人快马回城抓药。这时,半晌没出声的雪凤凰忽然道:“这车可真挤,我想骑马去。”

郦逊之道:“外面冷,坐车舒服,还是坐车好。”江留醉看了看四周,也道:“不挤呀,这车够宽敞。”雪凤凰冷笑道:“我一个人惯了,人多就不自在。你们慢慢坐。”掀起帘子,一个纵身出了车。郦逊之盯着帘子叹气,这个名盗果然有点麻烦,总喜生事。

胭脂在一旁道:“是我不好,叫各位受累。”郦逊之道:“不关姑娘的事,她就是这个脾气。”江留醉也笑道:“她人很爽快,说什么是什么,和你无关。”胭脂点头,又问他和花非花的名姓。江留醉一一说了,忽问:“灵山也在雁荡山中,是不是?”

“是啊。”

“我是雁荡人。”好容易遇上同乡,江留醉心情大好。

胭脂“哦”了一声,眉眼大见亲切,迎着他道:“在雁荡何处?”

“我们叫它‘仙灵谷’,你可听过?”胭脂摇头。江留醉笑道:“雁荡山那么大,没听过也是当然。”两人说笑着寒暄一阵。一会儿胭脂觉得疲倦,便独自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