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泰俯下身来,将怀中抱着的一只小狗凑到花溅泪身上,让它嗅了她身上异香,然后将狗放在地上,松开了绳索。那狗儿体形甚小,通身雪白,犹如一团雪球,两只眼睛却又黑又亮,呜呜两声,撒腿就跑。
花溅泪道:“韩三犬也真是个怪人,爱狗如命,自谓以犬为妻,以犬为子,以犬为友,得号三犬。也亏得他是个狗痴,才能调教出这般灵性的狗来。”谢成泰道:“这狗名唤西施,乃韩三犬最钟爱之狗。我今日磨了他半日,他都舍不得借我一用,说什么这狗就是他的性命,岂有把性命借与他人的道理?要不是知他除了爱狗之外,就是好酒,我可是没法可想了。”
两人随在那狗儿身后,一路狂奔。忽然,空中有一小小黑影掠过,花溅泪抬头一看,是一只白鸽过,心中不由一动,却不动声色。终于到了一处溪边。花溅泪道:“且住!到此处,我已能找到那洞的所在。就不用再往前走了。你速速带了这狗离去。不要让韩三犬发觉了。不然,下次再要故伎重施,就不灵了。”
谢成泰将狗抱回怀中,道:“宫主多加小心,属下去了。”
花溅泪闭着眼睛,回想适才前往那山洞时路过这溪边的情形。她早已作了准备,一路都在默记。到了这溪边,感觉已更清晰。
她走走停停,想想走走,终于来到了那山洞边。她知道这洞内必有守卫,拾起两粒石子,双手食指一屈一弹,石子在空中相碰,发出一声轻响,落在了地上。她的人随即飘上了洞旁山壁。洞内立时有人低喝道:“什么人?”两个黑衣人飞快地仗剑掠到洞外,四处张望。就在此时,花溅泪流云般从他们头顶飘进了洞中。
洞中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里面有多少岔道?多少机关?多少埋伏?那神秘的聚雄会主是否正在等着她自投罗网?只要一步走错,将万劫不复。花溅泪功临百骸,摸索着走了一阵。只觉洞中阴寒之气渐甚,似已深入山腹。但一路上却甚为平安,竟无一人阻拦,也无任何机关陷阱。她越想越觉着奇怪,不由停下了脚步。正沉吟间,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啪”的一声拍掌声,洞中大亮,亮如白昼。
她这才看清自己竟已到了先前来过的那个位置,铁栅也仍在,但栅中空空,萧雨飞已不见了。谢谨蜂正坐在那软榻上,望着她笑。他怎知她会回来?莫不有人抢先一步走漏了消息?这花溅泪已无暇想了!她笑笑,从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谢谨蜂道:“你却来晚了一步。现在我爹正将他押往我聚雄山庄。”花溅泪道:“你怎知我会返回?”谢谨蜂笑道:“凭我的直觉——也许,我们有缘!”
花溅泪冷笑道:“你不必骗我!刚才在途中我曾见一只白鸽飞过,当时我也未曾留意。现在想来,必是你接到了消息,便抢先一步将他转移了是不是?”谢谨蜂盯着她的眼,笑道:“你的反应真快,可惜明白得太迟了。你既已来了,还出得去么?”一拍手,洞中所有的灯立刻全灭。
黑暗中,一样东西迎面飞来,她伸手抓住,却是一个酒杯。只听谢谨峰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想请你欣赏一出千蛇戏美人的好戏!”
洞中伸手不见五指,花溅泪正想往来路走回,忽地,洞中响起了一种极微极奇怪的声音,嘶嘶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想起谢谨蜂的话,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声音越来越近,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蛇,何况,这又是在黑暗中。
只听谢谨蜂的声音远远传来:“幻月宫主,你还是答应了我吧,你嫁了我后,我绝不会再三心二意,所有姬妾我立刻遣散,从此不再拈花惹草,只一心一意地待你。”花溅泪一面紧张地后退,一面咬牙道:“你妄想,我的心中只有萧雨飞,你别再做梦了。”
“萧雨飞?”谢谨蜂纵声狂笑:“他只怕永远都回不来了!”花溅泪已是惊慌失措,却大声道:“就算他永远都回不来了,我还是爱他。即便我死了,我的鬼魂也仍只是爱他,我千生万世都只爱他!”
狂笑声戛然而止。过了一阵,才听谢谨峰一字字道:“那你去死吧!”随即,一切归于静寂。而这静寂,是多么可怕?花溅泪紧张、恐惧得连血都已变冷。她退着退着,已挨到洞壁,手指忽然触到一样冰冷、柔软的东西。蛇!
她尖叫一声缩回手来,本能地向前一步,却又觉脚下一团软软的物事正在蠕动!黑暗中,也不知有多少条毒蛇正在向她涌来。她虽一向镇静,此时却已惊恐万状。忽地,她颈中一凉,一条软滑的蛇已自洞壁滑进了她的脖子里。她浑身一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