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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与莒的这次赐宴,实际上是一次小范围内的动员会,与此次军事行动相关的部门,特别是要筹备粮草的户部,必须提前动起来。现在已经过了中秋,凛冬将至,战事应该是安排在来年春暖花开之后,提前小半年进行准备,到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陈子诚离开皇宫之后,直接去了户部,调阅粮食宗卷。天子留下的都是朝中重臣,唯独他一个侍郎,用意是什么他心中自知。在户部忙到了晚上八点,几个被他抓着的小吏一个个面如土色,他这才伸了个懒腰站起。

“今日有劳诸位了,我在群英会做东,请诸位一聚如何?”他笑着道。

那几个小吏相互交换眼色之后纷纷推辞,陈子诚知道他们一来有些欺自己年轻,二来也是试探,又劝道:“诸位不必客气,本官宴请诸位,尚有事相商,诸位千万要给这个面子。”

话说到这番,那些小吏也不好再推辞,当下打发人回家报信的、收拾东西的都忙碌起来,陈子诚唤了一人出去叫车,片刻之后,当他们出得户部之门时,门前已经有三辆马车候着了。

群英会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临安最大的酒楼,整整半条街都是它的铺面,无论是文人骚客高官显贵还是豪商巨贾,都喜欢来这里。这不仅仅体现了身份,同时也因为名流集聚,所以也是一些消息交换的场所。

陈子诚的收入甚高,这是公开的秘密,不仅仅因为朝廷优待大臣,他身为户部侍郎有丰厚的薪俸,也是因为他在流求时没少投资,他的收入甚至可能数倍于丞相崔与之。但是赵与莒早就教过他们韬光养晦之道,故此陈子诚并未将这群小吏引至花费最多的群英会翠雨楼,而是选择了陶然楼,在群英会所有楼宇中,这里面的消费算是中上,与他们的身份正相称。

“陈侍郎年轻有为,来日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起初的时候,这些小吏还有些拘束,但三巡酒一落肚,气氛便热烈起来,这些小吏大多年纪也是三十出头不到四十,还未曾在繁琐的公务之中消磨了志气,不少人对陈子诚表示羡慕,同时也是结好。

“不过是官家错爱,若是没有诸位老哥前辈相助,我能有什么作为?”陈子诚起身诚恳地道:“小弟再敬诸位兄长一杯。”

“我们这户部职司之重,在六部之中当数一数二了……”众人齐饮之后,又一个小吏颇有几分得意地开了个话茬,众人正待接话,突然听得外头一阵喧闹之声。

酒楼里喧闹原是难免,不过这群小吏中有个姓薛的生性好事,告了一声罪便外出看热闹,片刻之后,外头的喧闹更响,陈子诚微微凝眉,虽然霍重城已经离开了群英会,但群英会背后的靠山是赵与莒,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生事?

他正想之间,那姓薛的小吏青着脸回来,还未言语便先端起酒来饮了一杯。众人都盯着他,他环视周围,然后苦笑道:“却是宗室在生事。”

众小吏都是面露怒色,一个素来刚正的哼了一声,起身便要出去,薛姓小吏摆手阻止他道:“临安府已经有人来了,那宗室也太不睁眼了些,这群英会可是他闹事之所?”

果然,片刻之后,外头的吵嚷之声渐歇,数分钟之后便安静下来。

又饮了一圈酒之后,那薛姓小吏摇头叹道:“近来宗室实是有些不象话,视《宗室座右铭》、《善恶宝诫》、《六箴》如无物,实是让人……”

他说到这里便自知失言,看了陈子诚一眼后笑道:“不去提这些琐事,诸位同僚,今日乃是侍郎老爷第一次宴请咱们,且一起敬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