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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天保佑你们,全军——进攻!”

铁木真挥动一下马鞭,就象是赶走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一般。随着他的鞭子,无数蒙胡,无论是真正的蒙胡还是依附的各族,都狂啸、怒吼,象是发情的野猪,血红着眼睛,流着口水,向已经千疮百孔的台庄冲了过去。

声震四野,各种语言的喊杀声混成一团,即使是面对面,也无法听见别人嘴中说的是什么。

因为地势平阔,故此蒙胡的兵力可以展得极开,充分发挥他们兵力上的优势。但同时因为台庄之后的运河,蒙胡最拿手的迂回自后方包抄之术无法可用。宋军相当于背水布阵,这一段运河为东西行向,固此宋军只需守着北、东、西三面,而无须担心背腹受敌。

铁木真不是没有想过遣部队绕道过河,但运河上的大小船只尽数被拖走,他们唯有击破台庄的宋军这后,才能再设法过河。

李邺微微一笑,拔出自己的剑。

一道铁流自北倾泻而下,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动,灰尘扬起,汇成一团黄云,而这黄云裹着的,便是数不清的蒙胡。

轰的一声剧响,这剧响甚至盖过了台庄中火炮的咆啸,那道铁流的前端重重撞在礁石一般的宋军阵上。

礁石巍然不动,而铁流却倒卷回去,无数细碎的血沫飞扬起来,原本便腥气扑鼻的战场上,又增添了一些膻臊味。

那铁流并未因此而停止,它们前赴后续,以一次比一次更为猛烈的方式冲击着礁石。一层层将礁石的外壳剥落、腐蚀。它们也很有耐心和韧性,反复地冲击与碎裂,并没有让它们失去活力,相反,血腥激起了它们更大的怒火,它们就象是大海中嗅到腥味的鲨鱼,疯狂而贪婪。

架在河堤前高台上的三十门火炮,几乎尽极所能地喷射着怒火,在那铁流当中激起一团团血的浪花。但在这巨大的洪流中,小小的浪花微不足道,立刻会被后来者补上。

李邺没有站在第一线,他的身后还有一千人的步兵预备队,他在等待时机,将这一千精力充沛的部队投入进去。

仅仅是十分钟的时间里,横在铁流前的礁石便被削去了三分之一,已经有忠义军拾起流求军的武器,模仿他们的模样,开始接替他们的位置。虽然忠义军同样坚毅、勇敢、顽强,就象他们脚下的这块大地一样,但他们毕竟不是流求军。损失越来越大,车阵有几处已经开始出现缺口,守候在后边的流求军立刻扑上去,以自己的身躯、血肉,堵住这缺口。

流求的武器很锋利,但再锋利的武器在这种惨烈的战斗中也纷纷豁口、卷刃、折断。当他们手中的武器失去了战力之后,他们就用手,用脚,用牙,用自己的头颅,迎着蒙胡的利刃冲过去。他们会伤,会流血,会战,却不会后退。

后退一步,便是家国。

在流求之时,他们的先生,那些来自义学的少年们便如此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