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两眼望着天花板,翻着白眼仁,倨傲的回答:“这可是看你的面子……嗯,杭州知州之位挂在我头上,我恐怕没空料理州事,便由你兼摄知州事。”
宗泽眼角的肌肉一跳,他起身拜谢:“如此,多谢太尉重用。”
州判官比知县略高一品,一般是官员升任知州之前的预备官,赵兴直接让对方暂摄知州事,这个任命用宋朝的话说就是“权知州,勾当公事”,这等于将宗泽提拔了。
骤获提拔的宗泽心里的感觉如何不得而知,但他面上依旧无喜无忧,他平静的告辞,并以目询问晁补之,晁补之示意他暂去后舱安歇,等此人走后,晁补之转向赵兴问:“怎么,离人看上他了,这个人倒也处事稳重。”
孰不知,赵兴肚里早已提前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一代名将岳飞的老师,传说岳飞跟他学习,就学了一个稳字,这才有金兵的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此人刚才那副锥子扎也扎不进去的模样,不愧是呆若木鸡的典范。
传说,斗鸡中最上品,是临战时像根木头,一点不被周围环境影响情绪的“木鸡”。而宗泽就是木鸡中的极品。
稍停,晁补之又恨恨的说:“就这样轻轻放过吕惠卿了?”
赵兴撇着嘴,冷冷的说:“一只死狗,任我揉搓,又何必在交接任上难为他,由他去吧。”
官场交接自然有一番潜规则,即使前任是巨贪,后任官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那笔贪污账,否则的话,官场的全体官员会认为此人不讲规矩,违反了官员操守……这笔贪污账与其让别人去承受,不如让宗泽这个说情者来接管,也让宗泽知道——替人求情是需要代价的。
赵兴的坐舟在长江口更换了海船,来接赵兴的是陈不群,他一见赵兴,就急切的说:“老师,我官身不由己,没能去吊唁师公,请老师恕罪……可老师怎么回杭州了呢,我们在广南已经准备妥当,正打算发动,老师怎么闪人了?”
赵兴拍手称赞:“好!我原以为你也会嚷着回杭州、回中原,原来你毕竟还记挂着那片大海,好的很。”
陈不群挠一挠脑袋,憨笑的说:“做学问,我比不上师公,也比不上老师,甚至几位师兄弟我也比不上,可论到灭国无数,我想,我有希望作为古往今来第一人。老师说过,南洋岛上有小国数千,我不要多,平生只要灭了三十余国,史册上不免要留下重重一笔,这才是我的发展方向……老师,耶路撒冷已经血流成河,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赵兴问:“万俟咏到了吗?”
陈不群答:“惠州守詹范的任命才送出去,万俟先生大概要年底才能到,我却认为万俟先生此刻待在广州,正好替我们支应补给,等我们明年得胜归来的时候,便一起回杭州也不错。
不过,万俟先生虽没回来,却让我从广州带来了一千余读书人,如今两广二十多个府学都被我搬空了,所有的贡生与秀才,但凡有点本事的,我都卷了回来。老师要开办数个衙门,这些人手正好用上,他们可以在杭州边读书边做事,而后就近赶去京城科考——不亦快哉。”
陈不群搬来的不仅有府学明经科的读书人,连广南武备学堂、水师学堂还没有毕业的学生都被拉来了许多,此外,两广地区的押钱纲还扣在他手里。办完交接后,赵兴就手从广南押钱纲里扣除了三百万贯,作为他衙门的开办费,并用一百万贯添置战船,招募水手,他留下部分人在长江口进行训练,自己直下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