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赵兴的手下都在,几名头上缠着大包头的廓尔喀武士散布在园子周围,似乎在阻止别人的靠近。这些人的装束与门口拦截章楶的那两个壮汉一样。院中,万俟咏皱着眉头在地上踱着圈子,帅范满脸的悲愤,把拳头捏得紧紧的,牙齿咬的咯咯响。泰森抱着膀子靠在一根柱子上,柱子旁边是两个穿着打扮很艳丽的妇人,那是廖小小与喀丝丽。这两个女人身边,赵兴正茫然的席地而坐,两眼呆滞无神,嘴里似乎低声嘟囔着什么。
赵兴的身边跪着寇怜儿,她正在垂泪哭泣。听到章楶的脚步声,赵兴眼皮翻了一下,吩咐寇怜儿:“好吧,你自己选的路自己走,我若能继续留在环庆,自然能庇护你和你的父母,但我若离开,只能由你自生自灭了,好自为之吧。”
寇怜儿磕了个头,起身告辞,赵兴招收换过陈不群,淡淡地说:“原本我打算在环庆建立一番功业,所以让你来帮我,如今局势未明,但我们不得不与做准备——我给你一封信,你去密州找张用,他会安排你去耽罗岛,哪地方有蒲易安,你拿我的信找蒲易安,按信上说的办!”
陈不群低声确定:“老师,事情已经糟糕到如此境地了吗?我们……”
赵兴轻轻回答:“以防万一吧!”
“好,那我走了,老师保重”,陈不群躬身告辞。
章楶听了片刻,大踏步地向院中走去,万俟咏连忙迎着他行了个礼,章楶对官场花招更加熟悉,他知道万俟咏这举动意在阻拦,他仗着自己官大年纪大,横过膀子扛过万俟咏,继续朝赵兴走去。途中,其他人则只散漫的看了这位经略大人一眼,然后发呆的发呆、无聊的继续无聊、愤怒的继续愤怒……
章楶叹了口气,走到赵兴身边,大声吆喝:“搬张椅子来,老夫老了,坐不了凉地。搬张椅子来让老夫坐。”
赵兴依旧发呆,此刻凑近了赵兴,章楶才听清对方嘟囔的什么,他在嘟囔:“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路没有修好,草籽轮作刚刚开始,建的作坊产量才提上来,学校刚刚招生——啊,很多事情……”
章楶叹了口气,说:“快两年了吧,离人上任快两年了。”
赵兴下意识的回答:“还有两三个月就整整两年!”
章楶马上追问:“为什么不把这一届任期干完——我记得离人刚到环庆路,就要求朝廷容许你把这一届任期干满,朝廷不是已经许了吗?”
赵兴摇头:“你以为我不想吗,京城传来消息,朝廷打算起复吕惠卿,让他来环庆路接任。”
章楶一惊:“消息确实?”
赵兴点点头,章楶难以置信的问:“朝廷不是许了你做完任期了么,我们在环庆路上不是干的很好吗……对了,朝廷以什么名目罢免离人!”
章楶并不知道,在充满逆反心理的赵煦心中,也正是朝廷以前的许可惹了祸,他身边那些新上台的新党分子秉承斗争哲学,坚定的认为: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赞成,凡是敌人赞成的我们就反对——若敌人赞成吃完饭要拉屎,反对,我们就不拉,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