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便这么碎了。
徐千屿自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一生未有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伟大志向。她只是一个不小心来到了不属于她的地方的十七岁少女,呆得不舒服,可是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诉。
入仙门则断绝红尘。山上一日,凡间如白驹过隙。她知道她早已没有家。
唯一一个曾使她感到过炙热温度的人,谢妄真,如今也快要死了。
若是接受一切,便从此在陆呦的羽翼下,夹紧尾巴苟且偷生,不正面对上也就没事了。于旁人来说,似乎也没什么。
——但她真的能认命吗?
人生总是一念之差。
一个决定,便改变一生。
雨帘里,徐千屿让花青伞追得慌不择路,连爬带滚,撞到一人怀里。
那怀抱极凉,似乎已被雨淋透。雨丝渗入每一个毛孔,使之被冻成了冰雕一般僵硬。
徐千屿抹了抹脸,抬头一看。
不是谢妄真又是谁?
只是少年此时脸色惨白,眼下略有乌青,平日里的一张笑靥,此时浑然没有表情,似在梦游。直到她撞进怀里,他方才垂眼,细细辨识来者何人。
雨越发大了,如今止水咒已经失效,两人都被浇得如同落汤鸡,徐千屿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水,高兴至极,又浑身痛得厉害,故而表情狰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护在怀里的魔骨取出,摁在他怀里。
她生怕花青伞赶上来,顾不上寒暄,只将谢妄真一推:“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