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衿埋在被褥里,紧紧地把自己缩成个球,好像这样做,就能回避这个残忍的现实一样。
她性格本就懦弱,只是命运过于曲折,小陆不得不强撑出一副勇气,拉扯着自己往上爬。
无论是陆姨娘,还是小大夫,或是太后座下的女官,都是陆梨衿拼命拉扯着自己,向上走的一种活法。
而如今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陆梨衿动了动唇,艰难地从自己的喉咙里,拉扯出几个字来:
“……我怕死。”
她不但怕,她怕极了,她怕这一生的挣扎和斗争,还没混出一个头来,就被“天”碾为了虚无的粉尘。
这教人怎么甘心?
这教人怎么不害怕?
闻征曲起自己的长腿,在榻榻米旁坐下,佩剑“徐无鬼”冷冷地横在一边。
他说:“早就知道了,所以你要这样哭着死么?”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约莫是打了个哭嗝,慢腾腾地抬起头来。
小陆大夫哽咽道:“侯爷不怕吗?”
闻征忍俊不禁:“陆梨衿,我都多少岁的男人了,还要跟你抱头痛哭么?”
陆梨衿默了默,好像也是,这可是太原侯闻征。
他从来都是这副德行。闻征其人,一身缺点,性格恶劣,嘴不积德。但他从来都坚硬得过分,从不屈尊,从不折节。
就算是如今,他也只是脸色难看些许,没有半分失魂落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