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燃以为霍识野要卖的表不过几千块钱,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他还有点事需要霍识野帮忙,所以不过稍加思索了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
“行啊,什么表,你尽管开价。”
是时候让年轻人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
霍识野嘴角无声动了下,手伸到枕头下面把手表拿出来,不当回事地直接抛给厉燃,“七十万,不还价。”
厉燃接住表,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是什么牌子,光听霍识野报的价就差点被口水呛到,“你、你说多、多少?”
霍识野挺直了腰,气定神闲地重复了一遍,“七十万。”
“你狮子大开口啊?什么表你敢要七十万——”剩下的话在厉燃看清了表盘上的logo后戛然而止,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置信地看着霍识野,“这表,你的?”
霍识野微微一笑,“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厉燃虽然家境不错,但还远远达不到富二代的标准,和霍家这种豪门更不能比,虽然他对手表的研究不深,但也知道霍识野这块表的牌子下面,随便一块表都是六位数起,这价格是一个从乡下进城来打工的人能负担得起的?
他不禁有些怀疑这块表的来历,目光来回在霍识野脸上扫视,“这表……是你买的?”
“到底要还是不要?”霍识野故意对厉燃的问题避而不答,面带讥讽地说,“买不起就别吹这个牛。”
“谁说我吹牛,我要,但是你的表这么贵,我总要找人鉴定下真假再付钱吧。”厉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笃定霍识野的表肯定是假的,就霍识野这身不超过一百块钱地摊货的行头,怎么可能戴的起名表。
厉燃睨着霍识野暗暗咬牙,好小子,看着人五人六的,原来做的是这档子生意,等老子找到证据证明你卖假表,看你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霍识野无所谓地冷嗤一声,“随便,只要别鉴定出来是真的,又找其他借口不买就成。”
厉燃皮笑肉不笑,“放心,只要你的表是真的,我一定二话不说掏钱买单。那这表我先拿回我那儿,等下拍几张照片发给我朋友看看,然后还你。”
霍识野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大柱哥,卖表的事咱们等下再聊,我来找你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厉燃在房里找了张椅子拖过来在床边坐下,笑眯眯地对霍识野说,“上次我跟你说的电子厂那工作,我知道你不太满意,所以就又托人给你找了个别的工作,在市中心的保险公司上班,跑业务的,底薪3000,再加上绩效工资,每个月拿到手能有六七千,虽然不包住,但我家在市中心也有房子出租,可以便宜点租给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厉燃说完,等待着霍识野的反应,讲道理,在h市这种三线小城市,一个中专学历的能找份六七千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这还是他找人托了关系才帮霍识野搞定的工作,他要是霍识野,肯定早就千恩万谢地答应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霍识野也没犹豫,他抱起手臂往后靠在垫子上,懒洋洋地瞥着厉燃,“你干嘛对我的事这么热心?”
“你是池徊的表哥,而池徊是我朋友,那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厉燃的神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再跟你说句心里话,我也是不想看池徊压力那么大,想帮他分担些,你们不经常联系,不知道池徊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有多不容易,这些只有我看在眼里。”
言下之意,你这种劳什子亲戚只会给池徊带来麻烦,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小池池。
霍识野默不作声地看厉燃这般情真意切把话说完,久久没什么表示,等到厉燃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了才冷不丁开口:“你喜欢池徊吧,觉得我在这里影响到你们了,想让我快点搬走所以才这么热心帮我找工作,是不是?”
小心思被戳穿,厉燃也不慌,索性不再遮遮掩掩,扬声坦承道:“是!我就是喜欢池徊,怎么不行吗?”
霍识野喉结一滚,短促地嗤笑了下,毫不留情地指摘道:“你喜欢他那怎么不直接点告诉他?难道你的喜欢不可告人?可见你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只是想跟他玩玩暧.昧,作为你生活的调剂品罢了。”
厉燃的表情倏地一变,眼神因为被霍识野毫不留情地指出他藏在心里的阴暗想法而心虚地闪烁飘忽了数下。
没错,他的确习惯了池徊存在于他的生活中,也享受于和池徊玩这种不说破的暧.昧游戏,但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和池徊在一起。
因为池徊虽然符合他心中另一半的标准,但他父母绝对不会同意他和男人结婚,更别说池徊以前还离过婚。
所以他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挺好,两个人生活在只有彼此的空间里,既像朋友又像恋人,但却不需要对对方负责。
或许等以后他们分开了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如果池徊还在这个城市,他们还能像朋友那样往来。
而他之所以要想方设法让霍识野离开,也是出于对池徊的占有欲,他不想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被打扰,不想本该属于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被别人占用。
可厉燃没想到,当他隐藏在心里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想法被人当面拆穿的时候,他会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既觉得恼怒又觉得羞愧。
但他又不想让霍识野看出来他在心虚,于是黑着脸蹭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用下巴指着霍识野冷冷地说:“你凭什么这么说?大柱哥,我看在你是池徊表哥的份上,才处处敬着你,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工作,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恶意揣度我对池徊的心意。行,就当我自讨没趣好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又“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厉燃背对着房门攥紧了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怒意沸腾。
不行,不能再让这个碍事的家伙在家里继续待下去了,谁知道他会在池徊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一定要想办法把他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