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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日,这条柔软的水袖忽然变得冷硬,不再服从他的摆弄。后来她跪在鲛人族的族地里,在历代先祖的墓前,鲜血已经流尽了,脊背却仍挺得笔直。

柔软脆弱的菟丝花忽然变成了一把宁折不弯的剑。

褚玄洲记得那日他万年冷硬的心因她而小小地震动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鲛人族死后会凝成一颗鲛珠,玉扶瑶以鲛珠为媒介,用自己的灵魂诅咒他。

——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可惜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恶毒的诅咒,如今在扶川身上应验,他也并不觉得恐慌。毕竟鬼君这个位置,也是他踩着自己父兄的尸体坐上的。

他能容忍被自己的儿子杀死,却不能容忍,他的鬼域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毁掉。

不过没关系,他有两个儿子,这个不成器,换一个便是。

褚玄洲盯着扶川看了片刻,握住胸前的龙骨用力折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理了理衣摆,走到那个象征着无尽权力的王座前,端端正正地坐下来。从身体后胸伸出的龙骨抵在王座的椅背上,让他不至于无力地往后靠。

扶川冷眼看着褚玄洲的动作,并未阻拦他。

血液的流失让褚玄洲的身体变得僵冷,他的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染血的黑色衣摆在王座上散开,好似他铁血杀伐的一生的映照。

“你以为杀了孤,还人间太平,你便能打破死局,和那个女人永远在一起?”褚玄洲音色暗哑地开口,看着扶川骤缩的瞳孔,愉悦地勾唇:“你应当知晓,历代鬼王都有翻阅命簿的权限。”

“唰!”

冰棱的尖端贴着褚玄洲的咽喉,细小的血珠渗出来。

扶川寒声问:“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