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芯嘴角勾了勾,转回注意力。
算了,中间再和他转述一遍,蚁后说不定会以为他们在商量阴谋骗她。
“古城?”蚁后咀嚼着这个名字,“我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时候,这片地域还没有人类的存在,他们是后来迁过来的,在……异变发生之前。”
池芯精神一震,感觉她好像即将触摸到某种真相:“他们大概在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生活在地底,对时间的概念有些模糊,大概在五到十年之前吧。”蚁后说,“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孩子们向我报告绿洲河水里有异物已经很久了。”
她沉缓温然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他们向沙丘与河流中排放可怕的东西,让土地变成荒芜,让河流变得可怖,他们一次次地挤占我们的生存空间,我们已经退到了绿洲的边缘,甚至以自身的养分温养新的绿洲,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难道不是人类,就是被消灭的原罪吗?!”
蚁后声音铮然,犹如一口宏壮的古钟,重重敲响在池芯脑中。
连她握着的触角都在发着细微的颤抖,可见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蚁后,终于将内心掩埋了太久的怨愤和不解宣泄出来。
而她所指责的那一切,池芯无法反驳。
如果是生活在人类群体中,以破坏为目标的白蚁群,得到这种待遇不足为怪。
可是按照蚁后所言,他们这一支族群,从来没有靠近过人类,甚至避之不及,即使如此,也仍然被逼迫到这种地步。
“曾经在我族差点被灭于人类之手时,是狼王救了我。”蚁后说,“他明明同样对人类憎恨不已,为什么要给你他的祝福?”
池芯沉默片刻,抬起头直视蚁后巨大的复眼。
“那您现在是要遵从自己对人类的愤恨,向我们发动攻击,还是相信狼王的判断,信我们和你们有共同的目标?”
极致的压抑中,蚁后轻声询问:“共同的目标?”
“蚁后,您拥有忠诚的子民,和强健的士兵,既然他们一次又一次对你们的生存空间进行压迫,你们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忍让退避?”微弱的手电筒光中,池芯的脸庞在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但不及她眼底深处缓缓燃起的一团火焰,“我是人类,但我无法代表所有的人类,我可以仅代表我自己,以及我的同伴,向您许诺,我们绝不会泄露你们的所在,不会挑起人类对你们的进攻。但是如果连龟缩于这里都能感受到生存的威胁,你们的存活与否,无论我们是否能从这里出去,都起不到决定性的影响。”
蚁后沉默地用触角感知着池芯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