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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砚青是个内心极其柔软之人。

他仿佛有着世界上最柔软的心肠,明明手持利刃,却最温柔不过。

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连夜奔袭三千里斩杀仇敌,也能在一身血迹回程时给任平生捎来杀人之地一朵不染血的花。

也会因为担心她树敌太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武技教给任平生。

因着砚青这样的性子,当时有很多人想处于私心,想骗他帮忙杀人。

那时他们五人在夜里喝酒聊天,聊起最容易受骗的人,公认就是砚青。

但或许,也只有这样赤诚如稚子的人,才能练成天下最一往无前的剑。

他们这样说,砚青也不恼,背着剑匣坐在屋檐下,仰头灌了一壶酒,笑着说:“只要我剑在手,被骗又如何,照样无人能伤我。”

那时,任平生听着这句话,只觉得稀松平常。

他们早已经站在天下之巅,除了高悬头顶的真仙,已经无人能伤到他们。

除了,真仙。

千年的时光在任平生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她再度睁开眼,伸手去触碰斩风九剑,想要将砚青的剑带离这里,却愕然发现,斩风九剑竟隐约在拒绝她。

拒绝的力量很温和,仿佛是在告诉她,现在的你,该找的不是我们。

任平生静立于斩风九剑面前,良久未曾离开,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周身的场景开始慢慢变化。

一滴墨色倏然出现在空中,而后缓缓晕开。

逐渐将整个第六层晕染成水墨色的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