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就明白过来她是想一个人静静,收住了一肚子的话,一溜烟地跑了。
杳杳呆坐半晌,起身在妆奁里翻找片刻,手上捏着一枚巴掌大的铜镜,镜沿雕刻了繁复花纹,很是精美。
这枚镜子自她记事起就存放在她的妆奁里,在一应钗环珠翠之物里显得很是不同,她自幼就爱把玩。
她也打听过镜子的来历,银杏等一众丫鬟同她差不多的年纪,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还是她的乳母告诉她,这镜子是她周岁礼上,一位老道人送来的贺礼,不知怎地被人放入了抓周的案上,被她一把抓住了再不肯撒手。
只有她知道这枚镜子的神奇之处。没有旁人的时候,她望进去,里面不再是她脸孔的投影,只是一片迷蒙。
就好像将人沉进了一片汪洋,表面的沸腾波涛没过头顶,整个世界便只剩下寂静。
她猛地合上镜子,闭眼微微喘息。
这镜子不同寻常,她起先也是怕的;后来发现它居然有着能使她平心静气的效用,慢慢用得熟络了起来。
那些恼人的、羞人的情绪好像瞬间被淡化,杳杳只觉得心中一片轻松。
晕倒丢人又怎么了?谁没个灾啊病啊的;最近倒霉也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至于周云辜的事儿——她很大度的,她才不爱计较。杳杳眨了眨眼睛,心想,谁叫上天如此不公,让他生得一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好样貌呢。
面上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杳杳将镜子翻转了过来,只一眼,这个还未做完的微笑表情就被彻底击碎。
镜子里的雾气似在涌动,一个身影缓缓凝聚到实处。那身影看着眼熟,对于杳杳来说并不陌生,分明是前不久她才夸赞过的“好身手”。
见了鬼了。这镜子真是古怪!
她将镜子丢在桌上,如同丢掉一块烫手的山芋。
银杏听到动静,连忙进了屋:“姑娘,这是怎么了?”
杳杳有一瞬的慌乱,再去望向镜子,已经恢复了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