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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景玉山的卷子。”风雪寒气逼人,沈冰灵这一次开口没有了方才的嘹亮气势,反倒能听见她齿关紧咬的瑟缩声。

“此举只怕不妥,这样并不合规矩,按辜尚书的脾气,说不好明日便要参你一本。”

沈冰灵来晋县之前,杨砚就听说过她。她之前在中州做通判,后来又被调去岭南,山穷水恶的地方走过一遭,不但全须全尾地下来了,还办了几个不错的案子,颇得民心。再反观如今朝中的官员,年轻的有才的虽不少,但多数是绣花枕头,只知空谈,嘴上说的如琼楼玉宇,真叫他去干,便也只能捧出一堆断壁残垣来。

如沈冰灵这般,正经科考出身,做得锦绣文章,又有实干经验的,却是少之又少。恰逢原晋县县令升迁调任,县令一职空悬,沈冰灵当年在云州的老师陈垂锦向皇帝举荐,这才有了她的这次就任。

杨砚本以为,她是个稳重知礼,进退有度的,如今一看,长得是清秀明丽,浑身却透着股‘莽’气,只怕是难成大事。

他听见一道轻笑从头顶传来,沈冰灵已上了马车。

她站在马车上,身上罩着一件姜黄色的斗篷,身后是茫茫的一片白雪地。

一片片雪往下落,但都绕过她,落在她脚边,袖侧,斗篷下。

她压了压官帽边沿漏出来的一小缕碎发,清亮的声音透过风雪,直直地砸到杨砚耳边:“参我?我倒是求之不得。”

屋外明明那么冷,但沈冰灵那一瞬的自信和狂妄却叫他感受到一份比屋里燃烧着的炭火都还要炙热的气息。

等他再想问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时,那架马车已载着那道身影渐渐远了,雪地上只留下两道车辙印。

沈冰灵从小长在云州,朝中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譬如她当下赶车去见的礼部尚书辜永德,她是一个都没见过的。

辜永德在朝为官多年,沈冰灵早在云州读书之时,便听过他的大名。

他为人颇为死板守旧,极重规矩礼法,好针砭时弊,最爱上书‘参人’。

辜永德是科考出身,年纪轻轻,三元及第,一时风头无两。

年轻时他过得倒是顺风顺水,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只是朝中风云变幻,时局政局不断发展,他还是用一套老方法办事,不懂变通,再加上年岁渐长,渐渐地也成了边缘人物。成了如今的一副‘?????老古板’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