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荷包与他的穿着一样,颇为精致,同样是湖青色的锦缎底子,上面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鲤鱼,口子上用一根金色缎线收着。他抬手去松那袋口的时候,江楠溪分明听见袋子里传来碎银子相撞的哗啦声响,于是不由得抬头望去,想看看他所说的‘没带多少银钱’究竟是个什么分量。
随着‘哗啦’一声,他将袋子里的钱一股脑儿倒到了桌上,江楠溪看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碎银,放眼望去大概有十几二十颗。江楠溪努了努嘴,有钱人的世界果然和她不一样,桌子上的这些已经够她们家几年的开销了,怎么从陈月轩嘴里说出来好像还不值一提的样子。要知道她平时辛辛苦苦下山帮着拉拉活,运气好时也才只能得几枚铜板而已。
她小小的想了想自己若是有了这么多钱,可以拿去干什么。她想着,她和母亲住的那个院子,可以先修缮一番,有时候下雨什么的屋顶总还漏雨。到时候还可以在院子里种点花草树木,再打一架秋千,再给她和娘买几身好看的衣裳……她正乱七八糟地畅想着,一枚子铜钱从袋子里滚了出来,从桌子上跳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直直滚落在她脚边。
果然还是铜板的声音对她来说比较熟悉,她飞快地捡了起来,把它放在了那堆碎银子旁边,此时陈月轩正将那银子分了三份,准备叫几人收下。
王满看着窗外的日头渐渐地高了,将刚刚写好的药房塞到江楠溪手里,急急地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对着正在分钱的陈月轩喊了一句:“今日的诊费加药费加住宿费你给我二十文便成,多的我是不要的。”
说罢便抄起放在一旁的背篓,挽了挽衣袖,急匆匆往门外走了。
“今日耽误了两位不少时间,你们便将这个收着吧。”陈月轩见王满走了,便转头开始继续对着吴槐和江楠溪进行游说。
“我就帮着使了点力气,实在是没什么忙,陈公子你不必如此客气。”
吴槐比陈月轩高上小半个头,又是常常使力气的,此刻一把捏住陈月轩的手,陈月轩便动弹不得。两人推推搡搡间,江楠溪捏起桌上的三个铜板,在两人眼前晃了一晃,“陈公子,这个我就收下了,就当今日你雇我一天。”
“吴大哥,你也快别跟着忙活了,赶紧回码头上去吧,不然该误了发船的时辰了。”
说着也不再管那争的面红耳赤的两人,转身轻车熟路地往药房中走去。
王满与江父相识多年,江父离世后,他时不时地也会来帮衬她们母女一二。有时候寺里忙,江母不便将江楠溪带着,就会将江楠溪送到王满这住上一段时日。江楠溪会认字写字之后,王满也会教她辨认草药和一些简单的医理。所以一些不大要紧的症状,她自己也是能看的。
王满刚刚走得急,方子上的字写的龙飞凤舞的,还好她有些底子,不然真看不到他写的是什么东西。她一面暗暗嫌弃着王满的字,一面按着方子一样一样地捡着药,等她将药放到陶罐里开始生起小火熬着的时候,吴槐已经走了,只剩陈月轩一个人站在房里,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见她从内屋走了出来,陈月轩连忙迎了上来。
“药熬着了,我去给他把篱墙修了。”江楠溪手上拿着一块灰蓝色的方巾,擦了擦手,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说着便往院子里走去,陈月轩见状也跟了出去。
篱墙上有几根竹木被雨水浸坏了,风一吹就呼啦作响,弄得这边带着的一整块都摇摇欲坠。王满已经将那处的铁线钳了下来,江楠溪用手摇了摇左右的几根竹木,将那几根软坏了的都一根根卸了下来,然后拿起院角的几根新劈的竹木,顺着空隙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