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看着江楠溪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眉眼也染上几分笑意,眼中清润光华,像含着一抹幽幽春水。在他看来,某人的这几句话,倒像是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就算露出两个大白牙,也只能用来啃胡萝卜。她便只能用这没什么威胁的嘟囔,来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了。
“我本就不喜欢时子初,一整天叽叽喳喳,人又蠢话又多。”
见江楠溪埋着头,自顾自理着衣袖上的薄线,也不再与他说话,傅明幽幽开口,语气有些不悦。
“还有那曲临安,看着直眉瞪眼,狂妄自大,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曲临安,傅明脑海中又闪过当日在止观道场比剑时,曲临安上去扶起江楠溪的场景,他倏然眯起了双眼,目光深邃锋利,那日若不是赶着去离华天,他定要将那只落在她后背上的手刺穿。
他手中不知何时牢牢捏住了江楠溪的一根发带,青色的发带紧紧缠绕在指尖,手背上的青筋随着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这么说起来,您就没什么喜欢的人,看这个也不顺眼,看那个也讨厌。”江楠溪听他说起曲临安和时子初来这样不留余地,不禁吐槽道。
“谁说没有?”
虚松山的月色清光如许,傅明背后的大堂里烛火摇曳,秋风吹拂着院中的草木,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浮动着馥郁的桂花香。四个字轻轻地落在耳边,他就那么直勾勾地望向她,沧海浮山,漫天漫地都是他幽深的眸光,卷起星辰云岚满天,好像一个不留神,人就会被吞没。
“流星!”江楠溪双眼突然一亮,声音欢呼雀跃,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傅明身后的天幕中划过一道亮光,那一颗陨落的星辰像一支离弦的箭,从西北,往东南。
那样耀眼,却只有一瞬。
她何时信过这些?
这是第四次与她一同看流星。
在念舟岛时,她说:“小师傅,星辰美丽耀眼了一辈子,临了时也这样壮丽,真是不虚此生。”
在皇城里的宫墙上,她说:“真好,它大概是找到了它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