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来吧。”赵婉的贴身丫环刘秀月接过药碗。病榻上的女人面容枯槁,憔悴不堪,段华涛只略略看了一眼,眼中闪过的一丝嫌恶,便出门去了。
段华涛走后,那丫环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掰开赵婉的嘴,直直地往里灌着药。赵婉被呛的伏在床头直不起身,满目诧异地望向刘秀月。
年轻漂亮的丫环高扬起下巴,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夫人怕是不知道吧,少爷小姐去了,我怀里怀着的便是老爷唯一的骨肉了。”
赵婉闻言挣扎着爬起,想要抓住刘秀月问个清楚。刘秀月反手一抽,赵婉便扑倒在床上,喘着微弱的气:“你们,你们怎么敢?”
“老爷说,你是生不了孩子了,但他还年轻,总不能陪着你断子绝孙吧?”刘秀月说罢便掩面笑了起来,“夫人,少爷小姐孤零零地赴往黄泉路,多可怜呐,左右你留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早点下去陪他们!”
刘秀月目露凶光,抓起赵婉的肩膀重重地摔到床上,前头的那碗药似乎起效了,赵婉吐出一口鲜血,双手渐渐脱了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赵婉说完这些,天已渐渐发亮,晨间的清风吹来,院子里的草木簌簌作响。
年少时,二人应当也是真心相爱,共历艰苦,互许终身,所以才愿意一同背井离乡,白手起家。只是人心易变,初心难守,彩云易散,琉璃脆。
赵婉站在院中,轻抚着那老旧脱色的小木马,茕茕孑立,凄惶哀凉。
江楠溪看向她,心中感慨万千。女子立世,本就艰难,对人对事,应当有所保留。
若有幸觅得良人,自然诸事圆满。
若不幸堪误青春,便就当做一场大梦,梦醒成空,清风依旧。
心中虽有不忍,但江楠溪记得她来这里的目的,于是走到赵婉跟前,“那对狗男女着实是可恨!赵姐姐,你就准备这样放过他们?”
“哼。”赵婉冷哼一声,“自然是不可能,我所承受的痛苦,我要他们一一都经历一遍!”
江楠溪离开时,晨光微曦,天际泛着淡淡鱼肚白色,朝霞渐散,淡天琉璃。
傅明等在不远处,他靠在树下,晨风吹起他的衣角,一副入乡随俗的安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