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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谣怔了怔,不知是不是冷的,鼻头微酸,紧接着尚公公便将手从背后伸了出来,他的手上有个小包裹,他道:“里头是陛下给你准备的银钱与通关文书,银钱不多,若不奢靡当够你过一生了,我有私心,只想你记着一句话,今日走后,若你不能保证此生都不会离开陛下,便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京都。”

云谣看着尚公公手上的包裹迟迟未接过,她的声音有些哑,道:“我不用他的施舍。”

“便当是低劣的补偿吧。”尚公公将包裹丢入了马车,然后背过身去:“上车吧,天亮之前,离开京都。”

云谣看着尚公公的背影,寒风吹来,她朝左侧宫巷看了过去,白雪覆盖的路上只有几条脚印,天还黑着,深深的宫巷中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此番离开,恐怕当真今生都不会再见了,他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也不想再见最后一面了?甚至都没让尚公公替他带一句话。

云谣站在雪地里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直到尚公公领着禁卫军离开,云谣依旧站在风里,她看着尚公公离开的背影,那几人的身影在寒风中逐渐模糊,然后彻底消失,周围归于安静她才确定,唐诀不会来了。

不见,便不会思念。

此次会面,只当是人生中的一场意外。

云谣望着宫巷,还有交错的深深脚印,心口疼得厉害,双眼堆了雾气,片刻便落下眼泪,此刻她才悟过来,空荡荡的心里装的是什么,不是欣喜也不是释然,竟然是不能与唐诀好好道别的怅然。

她心中还藏了一些话,一些没能好好说的话,她想告诉唐诀,她不恨他,他们之间虽有间隙,但她还是想感谢那一树的宫粉梅,至少让她看见淳玉宫最美的海棠花。

云谣抬手捂着脸,双肩颤抖,在风中静静地站了半晌,再抬头时呵出一口白雾,她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转身入了马车,站在一旁穿着蓑衣的马夫坐上马车,手中扬鞭打在马臀上,马车哒哒驶出了皇宫东门,顺着道路,一直往城门而去。

马车内垫了绒被,一夜未睡的云谣靠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看着京都风貌,京都最静的一面就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马车不快不慢,也不颠簸,出京都城门的那一瞬,门前火把在她的眼前晃过,云谣将头探出了车窗,回头看了一眼京都的城墙,城墙离她越来越远,而她也知道,她这是真的离开了。

离开了京都,离开了唐诀。

天微微亮的时候,云谣躺在马车中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早间寅时的皇宫北门处,尚艺走后她等了许久,在她上马车前唐诀匆匆赶来,小皇帝如她记忆中的样子,脸上还有些许稚气,因为仓促额头上起了汗水,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问了句:“不走好不好?”

“朕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朕心里有你,朕愿待你好,所以……谣儿,不走好不好?”

在唐诀问出这话时,云谣惊讶自己居然没有立刻拒绝,于是两人站在寒风中静了许久,许久都没有个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