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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国朝中在算这一年与晏国的战争中损耗多少,镇远将军府也在缩减用度,遣散了许多用不上的下人们。

大夫人的房中丫鬟不得超过三人,侧夫人的房中丫鬟不得超过两人,其余美妾身边的丫鬟只能有一人,而美妾的儿子身边只能有一人伺候,女儿则两人共用一个院落,两人共用一个丫鬟,算到云谣这儿,她刚好是落单的那个,加上娣儿因为将军府的二少爷几个月前成亲了,她心里难受,也不愿留在将军府,便离开了。

云谣身边没人伺候了,一个堂堂将军府的小姐,落魄到端茶倒水都得自己动手。

人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倒真是一句实话,云谣也是小时候苦过来的,贫困地区力求上进才考取大学的人,怎么可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姑娘?只是自从来到晏国这么久,除去一开始的几个月给别人当下人之外,其余时候她都是当主子的,身边总少不了伺候的人,渐渐也养成了不动手的习惯了。

如今将军府难熬,她身边伺候的人都走了,所有事情只能自己来做,烧水、洗衣,好在不用起火做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开销,每一餐饭都是家中人坐在一起吃的,一堂几十个人,分成三桌,七个小姐围在一起,桌上只有五道菜,旁边站着两个伺候的丫鬟,谁也没顾得上云谣。

那几个姐妹也不怎么与她说话,生怕和她熟悉起来了,她会分她们的丫鬟使用。

饭后云谣回到自己住处,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桂花的清香,她院内有棵大柳树,柳树后头还有一棵小桂花树,那树干一只手就能握住,才栽下没两年,但枝头已经压满了金黄色的小花儿,一棵树便香了一整院。

云谣习惯安静了,安静地用碳炉烧水,又从树上摘了几朵桂花下来泡在凉水中洗干净,再用洗净的花冲一杯热茶,便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一整日,或抬头看天,或低头看花,没人说话,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秦漠被关入大牢却没立即处决,没了与晏国的交战,姬国以为至少能再安生几年,却没想到这刚入秋没多久,天才凉了下来,姬国又迎来了一次大难。

因姬国与晏国交战一年,损耗无数,国库亏空,今年秋季收上来的粮草大部分用在了与晏国的最后一战中,姬国已经有许多城池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依,甚至去了那七座被晏国夺去的城池中投靠晏国以求活路。

就在姬国如此难熬之际,位于姬国西面的三座小国受不住诱惑,主动开始攻打姬国了。

那三座小国加在一起才只有姬国的国土大小,就这种平日里姬国都不看在眼里,每年还要上贡给他的小国,却想要趁着姬国与晏国大战惨败之际来当鹬蚌相争的渔夫,打算在姬国没有缓过来这口气时,再给姬国一个重创,将姬国吞并。

这个消息传入北城,姬国已经快五十的皇帝顿时气出了一身病,躺在龙床上几日不能下地,大臣们将国情全都带到了皇帝的寝殿去说,最后太子太傅请皇帝暂且赦免秦漠先前的过错,让秦漠率兵去西侧阻拦三个小国。

皇帝浑浑噩噩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只能应了太子太傅的说法,下令之后,他瞬间苍老了十来岁,满头的发白了一半,不住叹气:“都怪朕,怪朕咽不下十年前割地求和之气,怪朕要主动攻打晏国想要夺回姬国城池,却没想到……没想到落得如此,一败涂地!”

太子太傅听皇帝这么说,顿了顿又问:“姬国与晏国刚刚停战,晏国接受我国的停战之约,是因为这一年战事必定也耗损晏国许多,可若这个时候晏国知晓西方小国来犯我姬国,欲与那小国来个里外夹击,乱世当道,我姬国岂不是成了他人案上的鱼肉?!”

“朕不愿打仗!姬国也打不起了!”皇帝说罢,连忙咳嗽了几声:“秦漠去西侧,还得有人守着东侧才行,切不可让晏国再犯我姬国土地,若两方夹击,我姬国便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