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俏瞧着海棠哭得可怜,心里其实是有些同情的,周紫佩曾经也是静妃,一宫之主,宫中还有两个昭仪两个婕妤归她管着,那几人单拎出来都比她与陈曦在宫里的地位要高,海棠不去找她们,自然是她们找不上。
齐灵俏除了可怜海棠,还有些自傲,她也觉得自己家世很好,她爹争气,几十年的侍郎终于成了尚书,想来一点儿小忙也不是不能帮,说不定日后周紫佩有机会从善晨宫里出来,肯定得依附于她,对她马首是瞻,恐怕连带着她那尚书令的爹都得感激齐家。
就在齐灵俏想要答应的时候,陈曦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于是齐灵俏便闭口没应下,陈曦又安慰了海棠两句,说若皇后云妃都无法帮忙,她们小小美人更帮不了,又说天冷了,她会送些好吃好喝地去善晨宫,便将海棠打发走了。
当时齐灵俏问陈曦:“为什么不忙?这也是个拉拢人的好机会。”
“你仔细想想,且不说皇后与云妃为何置身事外,就单论周美人尚书令的爹,他说话都不管用,难道齐大人说话便管用了吗?”陈曦这么说见齐灵俏有些生气,紧接着道:“况且陛下现在还在气头上,身体虚着太医都去了好几回了,这都是周美人导致的,现在让齐大人去求情,岂不是撞在枪口上了?”
如此一说,之后海棠再来,齐灵俏也就没让她进门了。
整个儿后宫能求的,海棠都去求了,前朝大臣有不少听周丞生话的,也都没敢说后宫里的事儿,往小了说,是误会,往大了说,就是宫妃失德,谁也不敢蹚这趟浑水。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唐诀要出宫了,一旦出宫,至少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天气骤然降温,接连两日的大雨将秋日拉入了冬季,善晨宫中甚至连一床暖和的被子都没有,天一暗那些打扫的宫女太监就离开了,连盏灯也不留下。
周紫佩拖着病体等到唐诀离宫,即便是他离宫前对善晨宫都没有任何交代,故而她一时想不开,扯了床单挂在梁上,在寒夜里自缢了。
云谣听到这些心里也有些酸楚,她想起来曾经海棠来找过她,跪在她跟前声泪俱下,云谣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她有私心,她的私心比同情心更重,所以她拒绝了海棠,言明皇后不参与不,手,她也不能有举动。
她还念着周紫佩与周丞生的关系,她还记着周丞生曾下了迷幻散在唐诀的谷茶中,害得她在素食节被自己心爱的人一剑贯胸,她与周丞生有仇,虽无法亲手杀了对方,却也希望唐诀终有一日能收回周丞生在朝中的权利,然后制裁他。
她与周丞生的这点儿私恨,加上周家与殷家的关系,还有对唐诀的这份禁锢、操控、利用,她不希望周紫佩能好好地当她的静妃,她认为这个女子将来在善晨宫中有吃有喝度过一生已然足够。
可人一旦入了绝境就没有半分生机了,但她曾有过,那生机在云谣的手中,被云谣亲手丢了。
云谣刚回到淳玉宫就见皇后那边派人过来了,说皇后身体微恙,让她去处理周紫佩死的事儿,云谣不敢去,她害怕看见挂在梁上的周紫佩满脸青紫,舌头伸出,一双爆出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看。
所以她也假作自己不舒服,叫尚公公跑了一趟。
这一夜,云谣做了个噩梦,梦中她居然瞧见了素丹与苑雅,她梦见素丹疯了,苑雅流落风尘,她们的脸渐渐化作唐诀宫墙上的那一张张鬼面,然后鬼面乘风朝她扑过来,她慌不迭乱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仰头一看,正是脖子上还有猩红勒痕的周紫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