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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从来都有野心,殷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唐诀渐渐松开手里的弓箭,朝身旁的女子看过去,云谣还在担心他,那双眼神中的忧虑与珍视不可能作假。

实际上唐诀心中寒冷,他的背后已经冒了一层汗水,谁又能真的在谋反面前做到镇定自若?更何况被人反的还是他。可唐诀也觉得安心,至少不论如何,不管身边有多少危险,不管觊觎他皇位之人有多心狠手辣,云谣是陪在他身边的。

他的谣儿看似柔弱,却会一直护在他的身前。

她帮他挡去许多灾难困苦了,像是一贴世上独一无二散着温暖的药,不知何时敷在了他千疮百孔的心上,渐渐、渐渐将他治愈。

这回的雁书楼不会有大火,他也不是一个人。

“朕曾在这里捡回了一条命,那时皇兄造反,殷道旭领兵来救,可他却站在这条小路上迟迟未动,当时朕看了他一眼,他也看向了朕。”唐诀伸手勾了一缕云谣的发丝道:“后来雁书楼便着火了,大雨中,谁会放火烧一个被忽略的藏书楼?朕本觉得那时天黑,他不会看见朕,可细想那大火由来,又觉得一切太可怕了。”

“你是说……殷道旭看见了你,没救你,也假装没看见,却在当下命人放火烧了雁书楼,想要让你死在这里?”云谣问。

“是,不过朕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从这条小路,穿过宫门,捡回了一条命。”唐诀放下了她的发丝,耳畔已经听见兵队过来的声音,千百人一同踏步声何其壮观,他想充耳不闻也不可能。

云谣心中突然有些酸涩,难怪,难怪雁书楼成了宫中禁地,难怪雁书楼中再无书籍,也难怪……就在这条出宫的路上被他画了那么多鬼面。

原来这窗口上的烧焦痕迹不是齐婕妤纵火所致,而是在几年前就已经留下了。

云谣突然觉得,与她相比,唐诀的童年似乎过得更为悲惨些,她虽贫穷,虽三餐不饱,可一切却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世上的好心人许多,志愿者、义工总会去他们那儿,带吃的喝的穿的,还有一些用旧了却最有用的书籍。

云谣是从困苦中长大的,越懂事之后的日子过得便越轻松惬意。

可她的身边从未有过阴谋算计,也不曾生死擦肩,权势是个容易让人迷惑的东西,凡是沾染上的人总难以克制地想要将一切能掌控的掌控在手中。

当年的殷道旭想当权臣,想成为先帝心中最信任的人,想手握重兵,文武兼管。

而今日的殷道旭已经不满足太尉之位了,他不想当皇帝,又想当真正的皇帝,他需要的是一个听命于他的傀儡皇帝,而他,依旧是晏国唯一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