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嘴里说着麻烦,却几乎是将小册子摔在了柜台上,翻开其中一页,点着册子对常掌柜质问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常掌柜虽然满心的疑惑加恼怒,但还记得玉大人曾经交待过,他们这样有背景、有大背景的买卖,最怕的就是不尊重客人,仗着店大欺客,态度不好,那这买卖迟早做不下去。
常掌柜忍着气带着笑,凑上前把《职工手册》捡起来,看了一眼,笑着解释道:“哦,这是今年咱们厂里得了皇上嘉奖的绣娘和工人的一些感言,今年进了咱们厂里后勤处的进士老爷们觉得,把这些话记下来,放到《职工手册》上头,能激励其他的工人伙计们好好做工做事,所以就记上了。”
真是挺好的用意,效果也很明显,他至今看到这几篇,还心潮澎湃呢,常掌柜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
中年文士却是怒哼一声,质问道:“皇上的嘉奖?诸位还知道这金缕记、这恩典都是皇上赏的?”
他这样不客气的态度,常掌柜的笑也挂不住了,“客官这是何意?”
中年文士呵道:“这毛线、这金缕记都是皇上的,是朝廷的,这恩典也都是皇上赏的,可百姓们字字句句皆是玉大人,你们这手册上头,提到的玉大人比皇上还多了二十六处,还有这些什么绣娘工人的感言,得了皇上的赏赐嘉奖,竟字字句句也都是感谢玉大人,你们这,又是何意!”
常掌柜皱起眉头,他就说这人怎么看得这样快,原来他只是数名字去了。
这些个咬文嚼字的酸腐真是叫人厌恶。
常掌柜的表情语气淡了下来,“这位客官,我们当然知道这金缕记是皇上的,您且好好看看,这《职工手册》上有记录各次员工大会的讲话内容,玉大人的名字出现在上头,是因为他主持了各次会议,他现管着咱们金缕记,难道非要把玉大人说的话改成皇上说的才是尊重?那不是捏造皇上的圣谕吗?”
“您再好好看看,因为玉大人现管着咱们金缕记,所以上头列明了哪些重要的事情需要报玉大人请示,哪些重要的情况需要报玉大人知晓,怎么,难不成客官要咱们都越级报到皇上那儿去?”
常掌柜说得有理有据,然而中年文士只冷哼一声,道:“强词夺理。”
“都说玉大人厉害,本官今算是见识了,连一个铺面的小小管事都如此巧言善辩,若不是你们这么处心积虑的宣扬玉大人的名声,这满京城的百姓为何会只知玉大人而不知皇上?连什么生而带玉的谣言都捏造出来了,真是用心良苦,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造神吗?”
中年文士话落,常掌柜不待发怒,先注意到了他的自称,‘本官’?
官?什么官?难道是御史?
可就算是御史,他们玉大人犯什么错了?难不成名声好了倒是错了?
常掌柜气笑了,学着中年文士最初打量他的模样,也上下的审视了一遍中年文士,“我瞧官爷穿着拮据得很,人瞧着也面生,口音也不像是咱们京城人氏,是刚调任进京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