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妈妈闻言,笑得直乐呵,道:“好好好,我啊,给轻轻舀一大碗。”
陆郗城原本坐在一旁想要阻止的,可是他看着她眼神中的晶亮希冀,鬼使神差地没有开口。
随她开心吧,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
南妈妈毕竟年纪大了,喝了酒以后拉着郑轻轻说了一些琐碎的小事,之后便回房去睡觉了。
露天的庭院里,只有郑轻轻和陆郗城两个人。夜凉如水,蝉鸣聒噪。
陆郗城从房间里拿了薄毯,替郑轻轻盖上,之后将她连人带毯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说话的时候有热气洒在她的耳廓上。
他温声道:“轻轻,这样会不会冷?”
郑轻轻在微醺状态下,笑着躲了躲,道:“你别这么说话,好痒哦。”
他依言,笑意染上了一些无奈:“酒量这么差,学别人喝什么酒?”
郑轻轻眯着眼抬头看他,眼底有不服气:“我又没有喝醉,怎么就不能喝酒了啊?”
“对,轻轻没有喝醉。”他顺着她说胡话。
郑轻轻满意地笑了笑,仰着头看星空。
乡野的星空,比起城市的,多了许多明朗。郑轻轻指着满天星空中,最一颗明亮的星星,语气雀跃:“陆郗城,你看那颗星星,真亮,真好看。”
“嗯,很亮。”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眼底有眷念,还有别的,很复杂:“轻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郑轻轻闻言皱着眉,迷迷糊糊地思索了很久,才软软地回答:“因为,你想带我来看南妈妈,对不对?”
陆郗城安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双子夜一般的眸子,有墨意翻涌着。
第86章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许久,他开口,语调幽远深刻,娓娓道来的模样:“轻轻,我在这个小村子里,一直生活了十五年,十五岁那年,我的母亲过世,我便也离开了这里。南妈妈是我母亲的陪嫁,那个时候,旧时小姐出嫁,都会从娘家带一个人,出嫁当天,也是众人相送。”
“可是我的母亲不大一样,她出嫁的时候,没有人送她。家族的族长对我的母亲都是唾弃,因为她那时已经怀孕了。那个时候,女子未婚先孕,是很严重的事。”陆郗城摸着她的脸,指尖的温度很凉。而郑轻轻听到这里,那一点点的醉意,彻底没了。
这个故事太沉重了,在这样寂静的夜,很容易放大了悲伤。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做好沉默倾听的角色。
“我母亲一直不肯告诉族中众人,与她珠胎暗结的人是谁。她不说,却执意要生下我,我的外祖父母不舍得将她依照家规处置,只能找一个信息闭塞的地方,将她‘嫁’过去。”陆郗城说得很平直清淡,语调不知是黯然,还是讽刺:“我的母亲怀着我,嫁到了这个无名的小村子,嫁给了一个老师。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却只能嫁到这里,日日劳作,和过去一刀两断。”
“母亲嫁的那位老师,得知母亲怀有身孕以后,很快就另择了他人。是南妈妈和我的母亲,一起将我带大的。更确切地说,是南妈妈一个人。我的母亲常年酗酒,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省人事,她实在是没有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事。”陆郗城将她抱得更紧,语调沾染了丝丝寒凉笑意:“轻轻,你根本不知道,一个没有父亲的男孩子,一路长大,究竟要遭受多少白眼。我没办法原谅我的母亲,可是又没有办法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