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了然,慢悠悠道:“那就是他们了。”
他的语调轻缓,若涓涓细流淌过河潭,听上去既和善又悦耳。但钟毓实在太了解他了,当即便有不好预感,忙上前一步禀道:“南郡战乱频起,楚国旧民中反叛者甚多。臣以为,当前安抚优待为上策,秦楚交战多年,彼此仇恨,大秦朝臣对楚民盘剥压迫甚重,积怨日久,民不聊生,这才……”
“所以他们就来抢瑟瑟的药。”沈昭的一双眸子澄澈如雪,无辜且困惑地看向钟毓:“瑟瑟杀他们了吗?瑟瑟害他们了吗?”
钟毓静默片刻,沉声道:“他们只知道自己抢的是大秦皇后的药。”
大秦皇后。
沈昭低声笑开,笑声回荡在宣阔的大殿之上,显得无比诡异森凉。
他曾立志要予瑟瑟这世间最顶级的尊荣富贵,要让她活在云端,被天下女子钦羡,可到头来,他熬尽心血捧出来的‘大秦皇后’这四个字,反倒成了她的催命符。
这人间总是如此荒谬可笑。
沈昭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玄锦缕金的厚重袖氅垂下去,无声的落在地上。
钟毓又谆谆劝了他一大通,所言无外乎“怀柔之策”,“仁心”,沈昭一直等着他说完了,才漫然问:“你通大秦刑律吧?”
钟毓不知其意,一时愣住,而后轻道了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