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垂眸看着瑟瑟,神色深凝:“我能感觉出来她是爱我的,可是夫妻之间仅有爱是不够的,还得有真诚,得彼此尊重,她始终不懂,所以我们难以善终,就是这样。”
温贤抬手为瑟瑟正了正鬓边的发钗,道:“在裴元浩打岔之前,这些话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你的婚事我一直不赞同,你的夫君也不是我满意的,可是经此一事,我才看出来,皇帝陛下有皇帝陛下的好。起码,在如此精妙的布局面前,他愿意相信你,始终不疑你,就冲这一点,你们的结局一定会强过父母。”
“所以,瑟瑟,既然结发为夫妻,就要恩爱两不疑。他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夫君,你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受你娘的挑拨,她的话你也不要再听。”
这是不夹杂任何私欲的肺腑之言,是真正在为瑟瑟余生着想。她听完只觉心中暖融融的,郑重地冲父亲点头应下。
山间起了风,在陡峭壁间回旋轻咽,夹杂着野兽的尖啸,叫得人意乱。
沈昭靠在青松树上,正闭目凝神,忽地耳廓颤了颤,睁开眼歪头看去,果然见温贤和瑟瑟回来了。
他忙上前将瑟瑟拉到自己身边,紧握住她的手,再不肯松。
温贤带上温玲珑,朝沈昭深揖为礼,连看都没再看兰陵一眼,径直顺着山道走了。
兰陵站在山石阶上,默默目送着他离开,宽大的流岚色金凤裙摆被风吹得在身后铺扬开,阳光落在上面,金芒亮熠,雍华刺目,像是一件奢丽而空洞的外壳。
她默然许久,流露出深深的疲乏,谁都没有再理,拖曳着裙纱,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了。
这大约就是最后的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