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一进大殿,便径直的走到萧石竹身前跪下,磕头道:“降将蓐收,拜见九幽王。”。
萧石竹交代侯在一旁的宫人上茶看座,放下茶杯注视着蓐收,道:“起来吧蓐收将军,在我的九幽国里是没有跪礼的,你不妨学学入乡随俗,也把这个爱下跪的毛病改了。”。
略有惊讶的蓐收缓缓抬起头来,透过身前弥散开来的飘渺青烟,却看到了萧石竹脸上绽开的微笑。
但也惊愕的发现,眼前这个人魂正是他丢了军粮那夜,与他交手的人魂。顿时心头暗暗一惊,万万没想到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从自己眼皮子下从容逃走的就是九幽王。
“真的没有跪礼?”愣了一愣后,蓐收瞪大了双眼,小心翼翼地问到;但却迟迟没有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身来。
“真的。”萧石竹不厌其烦地一答,抬起了手中茶杯,悠哉悠地品茶起来。
与此同时,宫人们已经搬来了一颗方凳,置在了玉榻对面,还未蓐收端来了一杯热茶。
蓐收这才道谢后,缓缓起身做到方凳上,接过茶杯又是一声道谢。
“为什么反了北阴朝?”瞥了一眼端着茶杯,迟迟没有喝茶的蓐收,萧石竹放下了茶杯后,缓缓说到:“据我所知,你在北阴朝中统率着一师骑兵的鬼将,自己为北阴朝打过大小战役七十一次,有十五次立了军工,被酆都大帝封为三品的上冥车都尉武勋。一年的俸禄就可以在酆都中靠近鬼市的闹市区,买一所三进院子的鬼宅。这么好的条件,你干嘛要反了北阴朝?”。
“九幽王连这个也知道?”蓐收只是有些吃惊,萧石竹连他的官阶情报都知道并不奇怪,不过能细数出他的战功,显然让蓐收还是有些意外。随之,他直视着萧石竹继而说到:“那晚九幽王烧了我负责运送的粮草后,酆都大帝就已经不在现任我了。”。
“他派出了土伯前来东夷洲处决我。”说到此,蓐收眼中闪烁着失落和绝望。不过须臾之间,又化为了仇恨的火花,咬牙切齿道:“以我对酆都老贼的了解,在土伯出发时,一队鬼兵也奉旨前往了我的老家泑山,我的家人甚至是我不满五岁的小儿子,也难逃一死。”。
萧石竹听到此,凝视着蓐收眼中溢出的仇恨,忽然暗自觉得自己下手狠了点。蓐收现在的失魂落魄与家破人亡,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恨我吗?”淡淡的责备感从心中升腾,驱使着萧石竹脱口问出此话。
蓐收闻言,并未急于回答,而是注视着手上杯中,漂浮着淡黄色茶汤上,缓缓舒展开来的茶叶沉思了起来。
殿外淅淅沥沥的濛濛细雨,有一层层的水雾缭绕开来。点点水花,在殿前玉阶上绽放出点点银花,带起了噼噼啪啪的细想一片。
大殿中,沉思片刻的蓐收,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恨;两军交战各显神通,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
“但酆都大帝的不信任,认为我是故意把粮草送给你的,从而怒斩了我的家人还想要我的命,这笔帐应该我会永远算在他的头上的。”蓐收终于在说完此话后,轻抿了一口香茗。
香茶入喉,蓐收心中的恨意这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随之他放下了茶杯,又起身对萧石竹跪下行礼后,慷慨激昂地道:“请九幽王给我一个复仇的机会,让我加入九幽军,从此蓐收愿为你鞍前马后,随你征讨北阴恶鬼。”。
“这个理由很充分,不过我还是要多问一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赶忙把他扶起的萧石竹对于他的恨意不再多问,只是问了问蓐收跑了的。
蓐收端着茶杯,给他把整件事情的前后过程,详细的娓娓道来。就连在白沙丘上,怎么利用天时地利之事,也没有遗漏。
萧石竹一言不发地静静聆听着,直到对方说完所有的过程,他才缓缓开口道:“你果然是个鬼才啊;白沙丘上快准狠的抢夺坐骑,又把诸多酆都军给骗了,确实是我九幽国需要的能将。”。
说话间,萧石竹眼中闪过一丝的钦佩。
聊到这儿,萧石竹已对蓐收没了那么多的怀疑。他站起身来,对面色平淡蓐收招了招手后,迈着阔步走到了大殿的另一头,在那挂在墙上的冥界十洲地舆全图前站定。
待到蓐收来到他身边后,萧石竹便拿起了立在墙根处的细长竹竿,递到了蓐收身前,郑重其事的问到:“蓐收将军,请你为我在地图上指出东夷洲中酆都军还有那些?分部在哪里?”。
蓐收把头一点,接过了竹竿,抬眼一扫地图后,抬起了手中竹竿一指凤鸣谷南面谷口,说到:“最近的酆都军在这儿,按北阴朝的军制,这儿驻扎着不到一师的鬼兵,也是我曾经统帅的酆都军。如今的指挥官,应该是土伯和阎罗王。”。
说完此话,他手中竹竿又往上一递,指到了黑齿国北面的遁神平原上,对萧石竹又道:“剩下的七个主力师的酆都军,都驻扎于此,主帅是酆都大帝的六天护法之一的屡天。分散在遁神平原上的六方和正中出,战时可以在短时间内集合起来。另外还有一支庞大的舰队,上千艘主力战舰位于西面港口中。”。说到此,他又把竹竿向左一移,指向了地图上遁神平原的西面。
“不过据我所知,屡天再次已有许久,招募了不少当地鬼民,又扩充出了十五个师兵力,曾经大部分用于进攻扶桑国。”顿声过后,蓐收又缓缓道:“如今扶桑国国主大羿归顺了北阴朝,十五个师中还有八个在扶桑国内,剩下的已经撤到了遁神平原和扶桑国的交界处。”。
蓐收手中的竹竿顶端,随之在地图上扶桑国以西之处的连绵山脉中重重一点。
萧石竹深邃的目光朝着他所指之处,那竖在了扶桑国西面国境上,连绵不绝的全山上后,若有所思地道:“依托山中地势,建立防御攻势,防止扶桑国反水?”。
“对,这就是屡天的策略。”蓐收点头回到。
“嗯。”应了一声的萧石竹,又若有所思地问到:“如果我要占领整个东夷洲,给你一支强大的骑兵,命你为先锋。那么你会先打哪儿?”。目光始终从未从地图上收回。
这次蓐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打量着地图沉吟忖思了许久后,才再次举起手中竹竿,指向了地图上的凤鸣谷以西,一百里左右开外的比尸国大小孤城。
这两座城市位于温源谷南边边缘,横在群山之间,成为了一座长有数十里的屏障。
“为何?”萧石竹又问到。
“打开这儿,就等同于打开了温源谷的南大门。趁着此时比尸国大军死伤惨重,正好是抢占温源谷的最佳时机。有了温源谷这个易守难攻的大峡谷,进可攻退可守,则能横行与东夷洲南方各地。届时在转投过来,收拾凤鸣谷的酆都军,胜,则东夷洲方各地尽归九幽。”又放下了竹竿的蓐收,不急不慢地说到。
奢比尸能在东夷洲横行多年,多半是占着这温源谷的有利地形;所以,蓐收才会给萧石竹如此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