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毛颤了颤,暗沉的光落进眼眸。
沈吟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是因为……我跟他分过手吗?”
昭华再次笑了:“因为你太危险,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到现在也需要药物才能睡着,营养针也刚刚断了没多久。我无法想象,如果你们发展下去结婚,哪天你再次心血来潮甩了他,他会病成什么鬼样子。”
她像听到不可思议的真相,睁大了眼睛惊讶看着昭华。
昭华看她反应,揣摩到这个小姑娘原来还不知道。
“怎么?你还不知道,就又跟他复合了。莽莽撞撞,也倒像你当初草率说分手就玩失踪的性子。还没变啊。”
语气没尖锐,但笑着的嗓音说出的内容更是如同叶子齿锋边缘,柔韧又具有伤害。
“他健康是搭在你身上了,孩子都会犯错,可做母亲的不能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走错了就该拽回来,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你说呢,对吗?”
沈吟晚脑袋里萦绕的全是刚刚的那些话。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削瘦,也想到了蒋鹤松曾半开玩笑说过,说剧组里一直有人病着。
那个人……就是裴听南。
“对不起。”
她垂着眸子,发自内心,很愧疚。
愧疚得尽管再还贪恋他,初次在电影节再碰到的时候,还是不敢直视。
如今又在一起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他念念不忘,恨不得将所有的爱和思念都倾吐给他听。
可他不比她少。
那些感情全部化作折磨,他只是隐忍,默默担负着,却还甘之如饴。
眼前的小姑娘几乎要把头低在地上。
可昭华丝毫不心软,而是给予最后通牒:“凡事有一就会有二,我不相信你。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心,就请离开听南。”
昭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说她不通情理也好,有病也罢。
她自己的儿子,最亲的人。
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领证结婚怕也是早晚的事。
如果是踏实稳重的姑娘,她绝不会阻拦,可偏偏是三年前就甩过裴听南的沈吟晚,这姑娘让她打心底里警惕与不信任。
虽然现在了断,裴听南肯定会难受,再不济就像这三年一样,透支身体吃药维持过日子。
可终究是活着的,他会呼吸,会喊她妈。
昭华不止一次做过噩梦,梦里儿子再次被这个女人甩,他从高楼摔碎在石灰地,血蔓延了一地,每次惊醒,她都后怕得浑身颤抖。
幸好,现实还有避免的机会。
没领证,没结婚。
还没彻底拥有,就还没到噩梦里无可挽救的地步。
昭华惶惶不安,也不奢求别的,哪怕这辈子都靠药物也好,只求别再越陷越深,别因为这个女人而彻底被毁掉死去。
最起码,他活着就好。
时间会冲淡所有伤痕,三年不够,那就五年,十年。
现在,昭华也几乎快要不记得裴听南父亲离开时的哀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