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守义彻底慌了,匆匆扫了一眼信笺,发现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先皇后和张学士都是死于望月鳝之毒,他实在没料到张殿直对这些细节竟然如此清楚,当即瘫倒在地。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赵晖开口了:“如今事情已明,我劝你放明白一点。将你受大娘娘指使谋划先皇后和张学士的细节从实招来。别忘了,你还有兄长和侄子,你纵然死有余辜,可总不想连累家人吧。”
任守义现在已经彻底没了刚刚入殿时的嚣张气焰,思量片刻颤声道:“官家,我招,还请官家看在我服侍过先帝的份儿上,饶了我的家人。”
“那就得看你的诚意了。”赵晖向李维使了个眼色,李维随即会意,从案上取了只笔做记录。
任守义的声音带了几分滞涩:“十八年前先帝崩逝,官家年幼,按照成例应由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共同处理军国要事。可大娘娘与先皇后向来不合,也不愿意被人分一杯羹。便存了逼迫先皇后殉葬的心思。”
“可是先皇后念及官家年幼需要照顾,并不想殉死。大娘娘便下定决心要谋害先皇后。小的与翰林医官院的医官汪明相熟,他告诉我望月鳝有剧毒,人食用后很快便会死去,且面色看上去与正常死亡并没有区别,也不会像一般毒药一样使尸骨发黑,用来杀人最合适。”
“所以那天晚上坤宁宫内人许嫣向往常一样前来取食材的时候,我设计将望月鳝给了她,她不知此物有毒,做成菜肴给先皇后食用。”任守义心虚地扫了赵晖一眼,低声道:“是以先皇后不久后便毒发身亡了。”
李维内心一动:怪不得瑞庆皇后死后,许嫣亦坚持要殉葬,想必她对自己不识望月鳝之毒,间接导致瑞庆皇后死亡十分悔愧吧。他想起薛盈向自己提及的那本食谱,那段关于望月鳝的批注应该就是许嫣写的。
李维对此十分感慨,插言问道:“汪明、吴娘子、薛纬,还有他的仆人夏威,都是你指使人杀害的吧。”
任守义连受黄氏指使谋害瑞庆皇后、张绍之事都认了,债多了不愁,自然也不会否认杀害这些人,只默默点了点头。
赵晖面色越发晦暗不明:“继续说,张学士又是如何遇害的?”
任守义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先皇后是在庆丰十六年十月十六日凌晨去世的。对外宣称是绝食而亡,当日未正三刻大殓,一众近臣瞻仰先皇后遗容,皆未觉得有何异常,唯有张学士发现了不妥。”
“张学士当天下午便请求面见大娘娘,说自己懂得医理,先皇后遗体面色潮红,并不像是绝食而亡。先皇后毕竟是国母,可否将绝食的具体情形和请医的脉案向近臣公布,以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