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子,正是那范大郎看上了你的人才,特特托我来上门提亲。太和楼是汴京七十二户正店之一,生意极好,范大郎为人又精明干练,酿得好酒,调得好汁水,与薛娘子堪称绝配。”
“哦。”薛盈喝了一口荔枝膏水闲闲地问:“不知范大郎年纪几何呀?”
张婆婆愣了一下方道:“都是邻里街坊,我自然不瞒娘子,范大郎今年四十三岁,妻子前年过世了,想要娶娘子为填房。”
张婆婆见薛盈只是喝饮子不说话,便再接再厉劝道:“薛娘子,填房也没什么不好,倒多得一副嫁妆。范大郎年纪是大了些,但他长得可一点也不显老,何况他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已经分出去过了。娘子要嫁过去,这偌大家私都归你消受。这样好的亲事,若是错过了,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薛盈放下饮子看向张婆婆:“多谢婆婆好意。可是家父辞世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料好这家瓠羹店,我若是此时嫁人,却是辜负了家父的嘱托。更何况,我一个人清静自在惯了,也不愿意嫁人受约束。”
张婆婆大不以为然:“薛娘子这叫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千古不易之礼,便是令尊还在世,也不愿意你守着这家店一辈子不嫁人。那范大郎与你是同行,你若嫁过去,这瓠羹店便算作你的嫁妆,自然会派人经手料理,你倒落得省心。”
自三年前父亲去世后,薛盈独自一人经营这家瓠羹店,吃了不少苦头,也锻炼得甚有主见,她淡淡一笑道:“可能我这人,是天生爱操心的命吧。烦请婆婆替我向范大郎致意:我不想嫁人,让他别寻合适的吧。”
张婆婆觉得薛盈的心气太高了,忍不住道:“薛娘子是自己人,可别嫌我话说得直,你如今已是双十年华,又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寻到一个殷实的人家做正头娘子已是十分不易,就别再挑拣了。”
薛盈笃定笑道:“我知道婆婆是好意,可我不愿意随便嫁人。若实在不行,我就守着这家瓠羹店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此时沈瑶也已经起身了,薛盈向她使了个眼色,提高了声音吩咐道:“把我前些日子做的木樨汤拿过来招待婆婆。”
点汤就是送客的意思,张婆婆是知趣的人,只得悻悻告辞。
第二天一早,薛家瓠羹店来了几位奇怪的客人。年纪大约三十多岁,一人要了一碗瓠羹和一张胡饼在餐桌旁坐下,却不忙着吃,只在那里皱眉挑剔。
“沈娘子。”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招手把沈瑶叫过来:“你家的羊肉不新鲜!”
“客官想是误会了。”沈瑶忙上前耐心解释:“我家店里的羊肉都是现杀现做的!”
薛盈见情形不对,忙走过去一看,中年男子那碗瓠羹只是略动了动,其中有几片羊肉颜色发暗,隐隐有腥臭味。她心里已有了成见,眼见店中的客人们都纷纷议论起来,提高了声音道:“这位客官,我家店里的羊肉不是这样子的,你若不信便跟我来看。”
薛盈引着那中年人来到自己烹饪的灶台前:“你看,我们店里的羊肉都是切成薄片炒制的,而客官碗里的羊肉却是块状的,可见是故意栽赃陷害。”
中年男子还不服气,愤愤道:“胡说,说不定是你想要省钱,特地将不新鲜的低价肉掺到瓠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