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继兴捋着胡须,对坐在小凳上的女儿道:“老天安排了一门好亲事。”
姜沁言心里不安,面上却泛红,低下头去不语。
姜继兴高兴地笑谈:“今天来咱们府上提亲的,是宴京城的长信侯府。那翟家三郎一表人才,能文能武,与你很是般配。阿言,你嫁过去就是侯府的三夫人,我也成了侯府的老丈人。打听打听,烟云镇有几家能跟宴京城里的贵人攀上亲,就是知县大人也不配。”
到时间他何必再巴结一个小知县,只怕知县反过来巴结他都来不及。
他姜继兴很快就是烟云镇响当当的人物,日后,哪怕姜家药铺要开在京里,也是姑爷一句话的事情。
“侯府显贵,”他说的越好,姜沁言心里越慌,腼腆忐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高攀不起,女儿怕丢了姜家脸面。”
“你做事情稳当,我放心。侯府的规矩学着就是,丢脸也不要紧,反正他们不会休你。”
“为何?”姜沁言颤声问了句。
“阿言。”姜夫人开口,她声音尖高,笑着说:“又不是咱们巴结的侯府,是侯府上门求的亲。那翟三郎虽好,却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这才寻个姑娘冲喜。媒婆说了,侯府是体面和善的人家,你往后只要尽心服侍三公子,自有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一番话说下来,九月的天,姜沁言却冷得像在冰窖里。
姜沁言心下清楚,若只是小病,以侯府门第,何至于连冲喜都寻不到人家,要来附近小镇求亲。
只怕,那翟三郎命不久矣。
翟家是想让她去冲喜,好好服侍翟三郎。哪怕他走了,侯府也会继续养她,这就算“荣华富贵”了。
原本给知县做妾,千坏万坏还在镇上,有机会还能回来看阿娘。若进了侯府高门,不知何时能出来。
秦莅柔的双手冰凉,却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顺,“女儿遵命。”
出嫁
姜沁言一路垂着眼睛,等反应过来,已经回到小院。她站在明姨娘的屋子外,九月的风吹进袖子里,说不清是暖还是凉。
良久,她缓缓蹲了下去,在阶前抱膝不语。
素儿看见时吓了一跳,跑来蹲在她面前,语气担忧:“姑娘,他们为难你了?”
“没有。”姜沁言回过神,轻轻摇头,另补了句:“还很客气。”
见她脸色不对,素儿小心翼翼地问:“那咱们……究竟要去哪里?”
她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像刀子一样伤人,可怜她的姑娘就处在这样的境地。
姜沁言没作声,静静地看素儿。素儿比她还小两岁,七岁时一进府,就被分来照顾她们母女。
“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姜沁言缓缓道。
“姑娘!”素儿毫不犹豫地回:“跟你在一块儿,素儿不觉得苦,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