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听到回音,顾妆妆瘪了瘪嘴,拉过衾被堵在鼻间,“我真的头疼,要吐了...”
周衍之忽的站了起来,紧张的伸手想去碰她,就在这时,顾妆妆脸色由白转至蜡黄,她咽了咽酸水,只觉鼻腔间涌上一股难闻的气息,她张嘴,趴在床沿将晌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去。
药汁的味道本就苦涩,房中立时弥漫开这股发酵后难以言喻的气息。
菊小蕊简直要疯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人没有发话,她们四人只得听天由命的杵在原地,丫鬟急匆匆的捧来漱口水,清理了地面,像是做惯了一般,片刻便收拾的妥当干净。
就是这招,让周衍之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恶心,看到自己的一刹,本能的想要呕吐。
他能怎么办?
房外寒风凛冽,刮起的雪沫扬到半空,凄白的日头惨淡的悬着,阴凉处的雪久久不化。
他的手指渐渐变红,变僵,曾宾接过丫鬟递来的披风,挂在臂上。
“殿下,天寒地冻,先披上...”
“曾宾,我身上有味吗?”他像是自我怀疑,乜了眼曾宾,再次低头去嗅衣领。
曾宾憨憨的笑着,“殿下身上是阳刚之气,是英武之气,是聪颖...”
周衍之一记冷眼瞥过,曾宾停了嘴,将臂上的披风拿到周衍之跟前,见他没有排斥,便替他穿上,周衍之自行背过身去,系好带子,又问。
“你觉得她像不像装的,还是...”他始终是报有怀疑的,这太反常了。
尽管大夫说,可能烧坏了脑子,可为什么这般巧,偏偏只记得金陵城的事情,往后的日子呢,他与她亲密无间的日子她都忘了吗?
“不太像...吧...”曾宾摸了摸后脑勺,若是装得,也未免装的太像了些,每回说到头疼,必然伴随着恶心呕吐。
没人愿意这么折磨自己。
周衍之摩挲着手背,沉思了半晌,冷声道,“备水,沐浴。”
夜里风停了,窗牖也终于安定下来,不再发出扰人的吱呀声。
顾妆妆长发披肩,拢了一绺垂在胸口,用檀木梳子慢慢梳篦,方从水里出来,虽是冬日,身上却热燥燥的。
她穿了件薄薄的中衣,衣领微微敞开些,露出锁骨上的小痣。
铜镜中的女子敛眸若水,眉眼弯弯,秀挺的鼻梁上沾着几颗汗珠,她放下梳子,听到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禁眉心蹙起,满腔幽怨。
他身姿英挺,精健雄伟,眉下的桃花眼风流且像鹰隼一般锐利,只看了顾妆妆一眼,便叫她觉得像是丛林中觅食的猛兽,凌厉的气势逼得她别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