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人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拿自己帕子去擦,顾妆妆避开,伸手接过他的帕子往后退了一步,低头仔细将上面的水渍阴干,又叹了口气,“你激动什么,我又没得罪你,真真是冤家,你何时这般毛手毛脚了。”
擦完又坐回去,看宋延祁依旧是魂不守舍的呆愣状,不由将帕子拍到他身上,“我吃饱了,若是没事,就先回去睡觉了。”
人刚转过身去,宋延祁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那你,要去哪?”
顾妆妆觉得好笑,伸手指了指楼上,“自然要去睡觉。”
“妆妆,我们..”他嗓子有些哑,难受的厉害,“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顾妆妆犹疑的盯着他,颇有些不明白他话间的深意,遂拧眉小声道,“随缘吧。”
日后若是不刻意寻找机会,那么大概不会遇到,至于朋友,能做也好,若是不能,也只得顺其自然。毕竟对整个宋家来说,她就是宋延年的妻子,虽然已经和离,少不得面上过意不去。
小叔子同前嫂子做朋友,顾妆妆不敢想。
夜里起了风,零星跟着几个雨点落地,早秋的凉气乍然显现。
顾妆妆裹着被衾,将自己包成一团,脚底却总觉得有些透风,日子过得这般快,明明前些天还在穿着香云纱的薄衣,这几日便换上了织锦衣裳,滑溜溜的中衣稍稍有些热乎气,便听到走廊上传来刺耳的吵闹声。
顾妆妆紧紧攥着衾被,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似乎有人喝醉了,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还有咣咣的砸门声,有人开了门,探出头去破口大骂。
还有人往外扔瓶子,以此发泄被吵醒的怒火。
动静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顾妆妆趿鞋下床,披着衣裳过去检查了门栓,又将圆桌用力推了过去,顶在门后。犹觉得不安心,遂沿着窗牖一一看了遍,方要转头回床上歇息,便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走路声。
她提着心,一动不动,待脚步声停住,顾妆妆便看向有黑影晃动的门口,扫了一眼房内布置,悄悄从桌案上抱起那个青花瓷瓶。
人影在门口站了少顷,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妆妆大气不敢出,忽然那人咳了一声,压着嗓音问,“我有事找你。”
宋延祁?
顾妆妆将青花瓷瓶放下,走上前站在圆桌后,朝门口回道,“明日再说吧,我都歇了。”
宋延祁考虑了下,又道,“我只说几句,不会打扰你很久。”
房中点了一盏灯,顾妆妆罩上笼纱,又穿上外衣开了门,宋延祁喝了些酒,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她有些犹豫,却还是闪身将他让进门来。
宋延祁从入门后便一直低着头,连余光都不敢乱瞥,他方从樊楼回来,听到一些动静,又怕顾妆妆出事,便硬着头皮敲了门。
可真的坐下后,又觉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