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更谨慎地隐了踪迹,靠近那人,却见是多宝道人脸现悲凄之色,手捧经书出神。
清漪听他口中言语想必是痴于佛法了。
清漪显出真身,多宝道人不禁吓了一跳,跪拜行礼:“参见陛下!”
清漪道:“起吧。”
说着,在他身边化出一个蒲团坐下,多宝道人这时不禁战战兢兢,他虽然在读《大荒心经》,可是所念者有西方教义。而自从西方回来,当初在西方境内大肆灭佛之为总在他心底萦绕不去。
截教师门对他恩重如山,可是每每想起苍生之苦,想起自己脚根不出众,几万年修行的不易,他能感同身受,不禁潸然泪下。
清漪长长叹了口气,说:“坐吧。”
“臣……还是站着吧。”
清漪微微一笑,说:“你便当我是当初的大荒山清漪道友,不要将我当天帝和师娘,我见你修行有异,也想与你谈谈。”
多道道人无法逃避,这才坐下来,但仍心中不安。
“陛下,臣罪该万死。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您。”
此时否认也是无用,对方是何等身份修为,不作跳梁小丑之状。
清漪叹道:“你是截教大弟子,自来是截教弟子的表率。你侍奉师父至孝,任职天庭也尽了忠,对于洪荒万仙也有怜意,你又何罪之有?”
多宝道人道:“弟子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是巧辩,可弟子仍要辩一句,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当日在西方灭佛,弟子已生了心魔。西方贫瘠,修士难出,众生皆苦,二圣建立佛门也为苍生指了一条路。二圣便有不对,可苍生无路却又何辜?弟子不是说无当师妹当初之计有过,只是不忍天下众生总是被如蝼蚁一样诛杀。什么是贵,什么是贱,师尊立截教,教化众生自是大慈悲,可是能从底层爬上来的又有几何?众生追求上升而不得,但此念在心,其行却不顺利,反苦扰一世,又至何年何月不知为何而亡。如此困苦苍生,前赴后继,永无止歇……”
“善哉!善哉!你有此无私怜悯众生的大智慧,谁人又能说你是错的?”
多宝道人说:“西方教,教义前后矛盾,经文不全,但也并非一无可取之处。至少,当初它给那些信徒了希望和快乐。众生皆可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至少对于下贱脚根无望成仙的修士是个解脱。”
清漪叹道:“也许,你是与西方教有缘吧。”
多宝道人说:“弟子不敢叛教。”
清漪微笑:“何为叛教?你既没有不敬教主,也未残杀同门,更没有反天另立。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是大道三千,谁又能说弟子所悟之道便一如其师?不然盘古三清本就是一家,同师于鸿钧道祖,可是三清教派却大有不同。所谓大道无垠,依朕来看,你若得你之道,并非教主教育的失败,而是你已经出师了。西方二圣之所为,朕虽不齿,但若是朕在那般走投无路之下,亦不能保证,会不会使诡计。西方教义虽然残缺,但是其中‘大慈大悲,渡己渡人,众生平等’确实高妙,若是其中精华教义能更加完整,转而传于东方,也能解东方众生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