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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悠的眼角也有了细纹,我想我一定也一样,他笑着说,太后艳光逼人。

我摔碎了镜子,淡淡说了一句,谁看?

没有悦己者,没有己悦者,花开得再好又如何?

我一意孤行,火化了杜若,将他的骨灰缝入枕中,只盼他能偶尔入梦来。

昀儿一日日长大,他唤祝悠亚父,八岁的时候已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杜若,你看你儿子,真是个称职的小皇帝,你高兴吗?

垂帘听政的第五年,前太子瞻,被封为宁王,远远离开了京城。

我是有意的,宁王,宁王,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金陵仿佛从来不曾变过。

假如当年,宁王没有叛乱,我入宫,你可会爱上我?

许多没有意义的假设在嘲笑我不肯认清现实。

你已经不在了,如今这宫中,这天下,只有我一个人了。

听人说过,人最大的悲哀,就是记性太好。

我还记着和你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偏偏渐渐模糊了你的面容。

幽池畔,云蔽月,花弄影,两个人的身影远去,青衫寥落,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

昀儿十三岁过后亲政,我便搬进了安平宫,晨钟暮鼓,昀儿想把这里修葺一番,我说了不用,就让这一切还如原来一样吧,我不希望有人破坏我的梦境。

其实我常常怀疑,那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假如没有昀儿,那还有谁能证明这一切确实发生过呢?

我读遍了他的书,在字里行间触摸他残留的温度,想着我们曾经浪费了多少时间。

我重温他说过的故事,言犹在耳,甚至他的呼吸都还在耳边,回头看去,却只有微卷的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