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常人比起来,他的肤色略显苍白,鼻梁秀挺,薄唇色淡,一双漆黑的眼细长微挑,偶尔抬眼一扫来,便让人忍不住惊慌心跳,仿佛一根蜂针,轻轻扎了心脏一下,让人酸麻疼痛,他又迅速抽离而去——他的目光甚少为人停驻过,见过他如何对待旁人,再想他对着自己时淡淡的暖意,沈菊年便忍不住心想,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与旁人不同?
但每思及此,便不敢深想,因为不应该。
他是她的师叔,而且,她已有了婚约,虽然那人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安州事变之后,萧娉婷出卖她之后,她心想,自己能倚靠的,只有他了。
一个人走着,总是会有觉得累的时候,过去,她的倚靠是家人,在失去家人之后,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自己唯一的依靠。
或许她不如自己想象的坚强,她也有脆弱的时候,这个让人望之生畏的男子,却能让她觉得安心。
缜密心思,玩弄人心……
祝悠说的是他吗?
或许她也不懂他,人本来就不只一面,而他在她面前只展现出最真善无害的一面,在朝堂之上,复又戴起另一张面具。
那能够看到他真善一面的自己,是不是幸运的?
这些日子来,她仿佛回到了萧府小院的那段时光,不知他有没有这种感觉。
国邦初定,他每夜都要忙到很晚,书房里的灯火总是帝都里最后最后一盏熄灭的。天不亮,寒露深重之时,他又要匆匆出门上朝。
冬日的太阳起得特别晚,窗外仍是暗蓝一片,她便隐约听到了他出门的声音,虽然他总是吩咐下人小心,安静,不要吵醒她,但无论声音如何细微,她还是会闻声清醒过来,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门,听着声音悄悄远去,晨曦落在了窗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