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知将引枕给她,整个人就只能靠坐在一侧,如实告知:“奴婢早前便一直在沐家,是公子苑中照顾的丫鬟。后来公子做了国公爷的学生,有时候功课忙的时候就在国公府住下,奴婢是那时候一道跟着公子来的国公府的,在国公府呆了些时日。后来听说国公爷要接小姐回府,这是府中头一遭大事,忙怀了元伯和齐润,所有在清然苑中伺候的,无论是丫鬟,婆子,小厮和粗使丫头,国公爷都逐一过目,周妈妈便是那时候到清然苑中……“
白苏墨点头,周妈妈确实从她回府时起就一直身边,那时候还没有宝澶,她却没曾想过回府前,爷爷这么在府中折腾了一番。
流知继续道:“那时候苑里的管事妈妈,婆子,小厮,丫鬟和粗使的小丫头都挑得七七八八了,国公爷一直不满意的是小姐苑中的大丫鬟。国公爷是想小姐自幼听不见,若苑中的来丫鬟年纪太大了,怕是同小姐玩不到一处去,小姐对国公府本就陌生,在苑中会更不习惯。清然苑中的事情大多有周妈妈做主即可,国公爷是想在小姐身边放年纪相仿,或是稍长小姐一两岁的近身丫鬟。既是近身丫鬟,便要考量品性,细致,是否勤快,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信得过。国公府内一时没有这样的人选,便是去寻一个,也需花些时间。有一次国公爷在公子身边随口一句,若有你身边流知这样的倒也还好,后来公子便让我去了清然苑中……“
白苏墨不晓其中还有这段由来。
那便是,爷爷是知晓敬亭哥哥即便离京,流知还在府中。
流知会将她的事情都说与敬亭哥哥听。
所以这些年,爷爷都是知道的。
原来这些年,一直都在误会爷爷的人是她。
爷爷曾说过,他若是想真的从此事中站起来,终究得他自己逼自己站起来。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他的地方,给他自己足够多的时间。
爷爷是逼他离京了,但却从未断过他在京中的目光。
其实原来,就连流知也是她从敬亭哥哥这里抢来的……
白苏墨抱膝。
这些年,流知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她起居。
后来周妈妈离开,苑中的事情都是流知在照看。
流知细心却不刻板,明理亦有原则。
她将宝澶几个约束得很好,却每人都有每人的个性。
若是流知若在敬亭哥哥身边,敬亭哥哥那端许是会好些……
她尚在出神,马车外却传来齐润的声音:”小姐,姑爷问要不要歇一歇?“
自上路来,急行军未停,马车已行出好几个时辰,她身上其实已然酸痛乏力。宝澶虽睡下,眼下是少遭罪些,但等晚些起来,也定会浑身酸痛。
白苏墨从前哪遇过这些事,咬唇道:“早前可是说,中途不停夜里便能到平宁?“
她记得于蓝同钱誉说起,平宁算是重镇,在平宁歇一宿能比路上安全。越往北边走,夜路越是要谨慎,早前没有巴尔派来的杀手,行夜路倒也还好;若是有巴尔杀手行径,行夜路便是给人以机会。他们只能白日拼命赶路,夜里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轮值休息。今日若是要去平宁,这一路很赶。
她思及此处,齐润也正好道:“是……“
白苏墨看了看流知,转头朝帘栊外应道:“不歇了。”
齐润这边便没有再应声。
只是片刻过后,车队似是慢慢缓了下来。
流知诧异,掀起帘栊,只见之前的十余骑果真都已停下。
前面不远处,似是一处凉茶铺子。
“小姐,似是凉茶铺子。”流知将帘栊撩起。
透过帘栊,白苏墨见钱誉正好下马。
于蓝替他牵马,他往马车这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