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钱文嚷着要他说文解字,还是钱铭闹着要他陪着练字,钱誉若是得空,都鲜有推脱。
知书达理人家出来的孩子,少有无理取闹。
钱文和钱铭只是想同兄长亲近,钱誉从善如流。
钱铭早点刚满了十二,钱文年后便要满十五了。
两人都尚在念书的年纪。
这对子女,钱父钱母一视同仁。
钱父时常说,男子也好,姑娘家也好,读书是为知事明理,先知事明理,后才知晓有所为有所不为,有入仕也好,经商也好,家中不会强求,做喜欢之事便好。
钱家家底丰厚,钱文和钱铭上头还有钱誉这么个哥哥接手家业,钱文和钱铭的日子其实过得轻松。
靳夫人时常道,轻松当是少时应有的模样。趁着年少时候,多念些书,多做些喜欢之事,等日后回忆起来才有迹可循,若是十来岁便活成了几十岁的模样,那才叫是荒废了。
故而钱文和钱铭二人在父母的庇护下过得悠闲自在,却也都有自己的主见,丝毫不逊于旁的世家子弟。
父母对子女自是都寄予厚望的。
可却不是希望他们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钱誉中过燕诏元年的榜眼,也曾随外祖父在军中历练过,可钱誉自幼耳濡目染,对经商之事兴趣甚浓,尤其是通往西域的商路和西域之外的广阔地域,钱誉心中自有沟壑。
也曾同钱父彻夜畅谈过。
父子二人相谈甚欢。
知晓心中所想所求,便才业精于勤。
钱父心中虽不一定全然认同他的观念,也觉得他会碰壁,但做得最多的便是支持。
钱誉疑惑时可在钱父处寻求帮助。
钱父亦会答疑解惑,甚至是浇他冷水。
此趟去苍月等国寻找染料原材,也顺便看看是否可在临近诸国中寻求商机,钱父既不赞同,也不反对。钱家的根基在燕韩国中,燕韩国中的经营才是钱家的立身之本,若是本末倒置,兴许会占用他过多精力,还不一定能及得上在国中的经营,便是洛家,也不会轻易将重心放在同临近诸国的商贸上。
这便是钱父的经营素来偏沉稳,而钱誉则更大胆些的缘故。
但钱誉将想做之事,以及想如何做,详细呈列于纸上,钱父阅过,又同钱誉促膝长谈了许久,最后还是赞同了钱誉去临近诸国之事。
知晓得越多,便越知晓边界在何处。
越知晓边界在何处,便越明了自己对诸事的判断并非一直都会对。
若是钱誉此去能打开同临近诸国商贸的局面,那于钱家,于钱誉而言,都是崭新的一页。
便是此去若是真碰了壁,也是不可多得的经历。
钱家也有底蕴够钱誉碰壁。
这便是容错成本。
故而这一趟钱誉离京,钱父心中其实并不抱多少期许,却给予了钱誉足够多的支持,但于钱誉而言,却是踌躇满志。
而钱誉这一趟去临近诸国,不仅真的解决了染料原材的困境,更给钱家布料这一块的生意打开了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