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本就很长,又在东市走了些时候,白苏墨自己也不知沿街走了多久。
她是国公爷的孙女,京中自然有不少人都认识,沿途,不乏有人招呼,她莞尔颔首,眼中却似古井无波。
只是这般走着,仿佛心底都掏空,不想旁的事情,亦不觉脚下酸痛。
临到喧闹处,才见已是黄昏。
近处华灯初上。
远处,轻尘在落霞中轻舞。
白苏墨抬眸,一侧竟是宝胜楼。
京中都晓她喜欢宝胜楼的七宝酥,却无几人知晓她为何喜欢七宝酥?初到京中时,她不过五六岁,她的世界自幼听不见,初至京中的陌生又让他惶恐不安,但似是过去许久的都已记不清,唯独记得的便是沐敬亭带她到宝胜楼尝的那口七宝酥,好似一口便甜到心里。
此后,她便一直喜欢。
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白小姐。”掌柜亲自来招呼,待得看清后,却又不免疑惑,“就您一人?”
“嗯,我过来尝口七宝酥便走。”白苏墨清浅应了声。
掌柜不敢怠慢,亲自领她到三楼雅间处,这里人烟稀少,亦不不会扰她清净。
待得小二送来,她尝了一口,幽幽问道:“可有桃花酒?”
小二送了一壶来:“白小姐慢用,我在外侧,有事您唤我。”
掌柜有交待,他专门侯在此处。
白苏墨应好。
房门未关,她可以自三楼看下,看到宝胜楼各层的热闹场景,或三五成群,或两人对酌,早前她听不见,便总是好奇,这些欢喜的喧闹声该是何种模样,等如今能听见了,便觉欢喜的不是喧闹声,而是杯盏中的酒。
白苏墨饮下一口,桃花的味道倒浅,酒香却醇厚。
她并非没有背着爷爷饮过酒。
哪有如此浅显易醉?
只是目光瞥向二楼一侧雅间时,眸间微微滞了滞。
……
肖唐本是侯在二楼雅间外,先前见有人上了三楼,他也并未多留意。
今日少东家同锦绣坊的孙老板一道在宝胜楼饮酒,谈生意上的事,苍月的刺绣多来自于南顺,苍月国中也见惯了南顺的刺绣风格,但燕韩国中也有独具特色的刺绣风格,这趟若是谈得好,兴许明年苍月国中能挤掉不少南顺刺绣的份额。
今日这场酒尤其关键。
少东家同孙老板在房中饮酒,肖唐同孙老板的小厮便一道侯在雅间外。
七月天,有些热。
肖唐伸手拂去额头上的汗珠,仰首时却见三楼那间雅间大开着,内里坐着的人似是有些眼熟。待得看清,肖唐心中才诧异,这不是……白小姐吗?
肖唐认出白苏墨来!
但翻来覆去看了看,怎么看都似只有白苏墨一人。
自从上回白苏墨帮忙张罗了那处东湖小苑,肖唐心中对她的好感就直线上升,明明生得便很好看,也平易近人,最重要的嘛,又把旁人的事情放在心上,还没有半分架子。这样的公侯小姐,如今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几个了。
肖唐对白苏墨印象很好。
但白小姐一个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饮酒。
肖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