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夺”连声,十余支角度不同的箭,扎入了他掩了他身形的树身。
燕凛一手自腰间拔剑,徐徐调匀呼吸,镇定心神,小心地确保全身都藏在树后,不让暗处的箭手有机会得手,厉声喝道:“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在对面的石后,树下,跃出两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双手引弓搭箭,步步逼近。
燕凛藏得极好,连衣角也不曾从树后露出来,再要用弓箭袭之已是不便。二人相视一眼,一同弃了弓箭,反手抽出长刀,一左一右,分扑向树后。
转瞬间,林木中人影兔起鹘落,纵横交错之间,金铁交击之声不绝。
两人在明,不知有几人在暗。燕凛不敢脱离林木,只借着枝干丛林,不住地迅疾闪跃避退,防暗箭,避长刀。
那两个黑衣人长刀招招狠辣,竭力要将燕凛逼出林外去,偏偏却不能如意。
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个看上去未经风雨的年青公子哥,竟然有不错的身手,准确的判断和顽强的毅力,硬是以一敌二。
十余招后,两个黑衣人已是有些不耐,其中一人大喝了一声:“点子扎手,大哥!老四!”
话音未落,林外又有两人现出身来。一人如前二人一般,配刀持弓,另一个却是身形高大,目光森冷,空手不带弓箭,不配兵刃。他只站在林外,低声喝道:“老四,去把人逼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位少爷能有多好的身手。”
身旁那人应了一声,将自己的弓箭也抛了,抽了刀飞扑进了林中。
不过十几息过去,燕凛便已经被逼得踉跄从林木间退了出来。
此时他发已乱,衣已散,满身灰尘,异常狼狈,然而,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宝剑,脸色虽是煞白,眼中却全是狠绝之色,长剑护在胸前,门户不乱,招式不散。
真论武功,他不过和这三人任何一个武功相当罢了。此刻以一敌三,他又没有足够的交手搏杀经验,旁边还有一个明显更厉害的高手虎视眈眈,这样的局面,再怎么挣扎打斗,也是有死无生。可偏偏他的性子就是坚毅果决,明知局面不利,却还是可以镇定地判断局面,冷静地奋力作战,以求一线生机。
即使再狼狈危险,他的眼神表情,也都没有一丝慌张和恐惧。心中唯一的杂念只是……
容相呢,容相他在哪,他不是明明就在我后面的吗?
为什么他没出现,难道他也出了事……
心里隐约念着容谦,又不敢真的分心去想,必得专心致志在眼前的杀局上。转瞬间连挡十余刀,他手腕酸痛,身不由主地向后退去,呼吸急促,下盘浮动,眼中,只见人影纷乱,寒光耀目,耳边之闻,劲风之声,刀剑交击之声,呼啸喝斥响个不停。
他听不到林间风响,听不到鸟鸣兽吼,甚至听不到远处快马飞驰之声,大滴的汗水从额上滚落下来,全身都已被汗水湿透,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他的每一点感知,每一分精神,都在敏锐地感应着四周的危机,却不知道,围攻他的三个人,还有那冷然站在一旁的领头者,都已皱眉,抬头,遥望向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燕凛……”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几乎从不曾有过的焦虑忧急,遥遥传来,燕凛心头猛然一跳复一热,却是稍微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他。
不是“皇上”,不是“陛下”。那人是如此地急迫而焦虑,情急之间,竟然是叫出了他的本名,那个连他自己都早已无比陌生的本名。
他是燕凛,只是燕凛,不是皇帝,不是陛下,不是任何光环名位下的任何人,他只是那个容谦一手教养长大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燕凛甚至没有时间精力抬头去寻找遥望那正快马向他接近的人。劲风袭来,他本能地挥剑挡去。可是此时此刻,他已是精疲力竭!他的对手,眼看有人接近,想的却是速战速决,刀出全力!
刀剑相交,燕凛只觉腕上一阵奇痛,长剑脱手飞去,掌心虎口裂开,鲜血流出,痛不可当。那另外两把刀,又是一左一右,不容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从头顶向下劈了过来!
第二百零五章 逆天而行
容谦身上几乎每一根骨头,每一道筋脉都在隐隐做痛,这个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强大的力量。
如果不是察觉到狄一极有可能对燕凛出手,偏偏这个时候又是狄一最佳的下手时机,容谦绝不会选择出手威慑狄一。
本想着劝退了狄一之后,找个借口,下马休息,慢慢平复身体受强大力量的冲击。然而,此刻,远方传来的杀伐之声,却让他不得不策马飞驰。
本来就痛楚无比的身体,在如此不顾一切地狂奔之时,几乎要给震得散了开去。然而,容谦甚至感觉不到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