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苍头跳了起来:“我去请稳婆。”转过身,飞一般跑了。
剩下坠儿一个从没经过这等事的粗使丫环,吓得只会哭。
苏婉贞只得勉力叫她扶自己回房,躺下,再叮咛她去厨房烧水。
坠儿手足无措,只会一个劲点头,手忙脚乱地去厨房了。
苏婉贞只得一个人,痛得在房上挣扎惨呼,一声声叫的是“东篱,东篱……”却无人听到。
不知是痛,是伤,还是担忧,她的眼泪纷落如雨,湿了发丝,染了枕巾,却无人看到。
那一件她拖着怀孕的身子,尽心尽力为卢东篱缝制的长衣,落于阶前,亦无人拾起。
那一年,在京城里,一个很冷的早晨,苏婉贞因受惊而早产,且是难产,痛了足足一天一夜,方才生下一个幼弱的男婴。
在那一天一夜里,她身边并没有一个亲人。在那一天一夜里,她一声声叫的都是丈夫,喊得喉咙嘶哑而出血,却没有人能应她。她痛极伸出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抓动,却永远抓不住丈夫的手。
但她似乎仍是幸运的。经历了那样恐怖的痛楚,且又怀着对丈夫生死的担忧焦虑,她竟仍然活了下来,而不曾象很多不幸女子一样,死于这样的难产。
只是,这一天一夜的煎熬,彻底催毁了她的身体,在此之后,她卧床足足一年,才能勉强复原。只是再不能如旧时那样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