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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人,迅速游目四周,见确实没有什么人神色有异,想来并无听清老莫的话,这才略略放心。

“岂有此理,我神教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闷亏。”重重一掌击在紫檀木的桌案上,整张桌子倾刻间四分五裂。那苍颜白发的老人,气得须发俱张,怒容满面“你就是这么管理分舵的?说什么为我神教扩张势力,收纳羽翼,结果竟是让那些鄙俗的商人如此欺辱,还白白连累了应天分舵派来送货的人。”

老人发怒之际,那满额冷汗的精壮中年男子,已是屈一膝跪了下来:“堂主,属下有罪。”

老人疾言厉色:“你即知有罪,还跑来作甚,眼看着教主刚刚上任,巡视天下。本堂主刚带着教主来到此地,就闹出这样的大丑事,你还敢来请罪,你怎么不直接把脑袋摘下来送给我。”

那男子满面羞惭;“属下该死,这就带人去扫平永丰,汇通和永泰的所有生意,用他们主事之人的全家鲜血,洗刷我教的羞耻之后,属下再来请死。”

话一说完,他腾得站起身,转身便走。

老人重重一哼:“给我站住。”

男子止步回身施礼:“堂主还有什么吩咐?”

老人面沉似水:“吃了这样的亏,十倍百倍报复回去,原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如今教主就驻于此地,我等身为下属,怎可不先往禀报请示?”

男子先是应了一声,复又面露迟疑之色:“堂主,我们向哪位禀报?”

老人冷冷瞪他一眼:“教主只有一位,还向哪位禀报。”

男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规规矩矩低下头,不说话了。

老人见他神色,想起那位就正好在本地停留的新任教主,也不免长长叹息一声,叹完之后,犹觉满心郁郁难消,复又再叹了一声,这才起身道:“我们去吧。”

第一章 真假教主

做为修罗教的资历最老的骨干,年已七十许的齐轩,可算是经历了神教几十年风雨变幻,看尽了神教几起几伏的辉煌与落魄。

从一个小小的外围弟子,一点点爬到分堂之主。其中的艰辛苦难,实不足为外人道。也曾权大势重,威风无限,也曾落魄凄凉,四处逃窜。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看他,再这样,一点点挣扎着,重铸那曾无数次辉煌过,也曾无数次濒于毁灭的事业。

所有的荣耀,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奋斗,他都曾参予其中。

做为如今修罗教仅余几处分堂年资最长者,即使是总坛诸王,也要给他几分颜面。这些年来,随着当年老教主失踪,教中力量俱隐匿于世,他一直在戴国苦苦支持着,勉力地重建教派力量。眼看着年华渐老,眼看着岁月如流。眼看着壮志雄心转眼逝,终于等到了新教主继任的消息。

新教主巡视天下的第一站是赵国,而他做为教中资历最老的重臣,对新教主满心都是迫切的希望和敬仰,盼着教主能够再铸神教的辉煌,在这片激动之情下,他甚至等不及教主巡视到戴国来,就自己先一步赶往赵国,准备觐见新教主。

然而,一到赵国,才发现,赵国的分堂主,已不能理事,见了他,赶紧着求他帮忙,把一堂事务,尽皆交付,这才能安下心来去休养。

而那个温文尔雅有儒生风范的后来新秀之所以会卧床不起,据说,完全是让新教主给气的。

这二十年来,神教举步维艰。残余部众,各国堂主,无不隐匿身份,偷偷发展势力。然而没有强大的后援,在与地方原有势力的冲突中,大多吃亏不小。

原赵国分堂堂主,为了稳住在赵国的神教势力,为了保护一众弟子,正好与明里暗里,江湖门派,或地方豪派,多次火拼,身上内外伤都颇重。这样挣扎着强撑伤势,领着亲信近人,迎接新任教主,一心一意盼着,英雄盖世的新教主,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光明的前程,结果被打击得伤势发作,吐血不止,再也没力气支撑着理事了。

当时的情形齐轩并未亲眼所见,可是赵国一干弟子们却曾绘声绘色地叙述过。

教主如何貌不惊人,如何举止懒散,如何为人糊涂,如何得过且过,诸般叫人看不起的地方,如今一一列出来,简直令人发指。

堂主带伤准备好的所有帐目名册呈上去,他连眼也懒得抬一下,看都不看一眼,便将分堂上下人等细心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心血扔一旁了。

堂主说起诸人多年来隐忍潜伏的惨痛,说到声泪俱下,谈起愿追随教主,复仇雪耻的决心,讲得慷慨激昂。而教主也慢慢点头以示应允,就在堂主满心热切,结束陈诉,等待教主训话时,听到的却是,一声又一声,香梦沉沉的打鼾声。堂主当场气得吐血,几乎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