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有冰凉的液体砸在紧闭的眼皮上,苏苏眼睫轻颤,心尖像是被猛地烫了一下。

第二日一大早,容祁悄悄离开,徐修文亲自送他出的山谷,又派人跟在他后面,吩咐目送容祁彻底下山再回来禀报。

他走后,苏苏才睁开眼,打开紧攥的手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杏花花瓣。

这是容祁临走之前,轻轻放在她手里的。

其实苏苏当时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面对离别,所以才假装睡着。

她不知道容祁看没看出来。

微风吹过,树屋门口悬挂的柳条随风摇曳,白色的花瓣如雨纷扬而落,有些落进她掌心,与容祁留下的花瓣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想起昨夜那个吻,苏苏觉得胸口闷闷涨涨,有种很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苏苏还不太理解自己的这种心情,所有感受都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窗纸,迟钝而朦胧。

她只是偶然见过父母亲吻,昨夜不知怎的,下意识就主动亲了上去。

如今白日冷静下来,并不觉后悔。

“游游?”树下传来母亲的轻唤。

苏苏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眼尾的湿润,撩开门帘向树下看去,强扯出一抹笑意,“母亲,您怎么来了?”

见她眼眶发红,宣屏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要不要跟你爹爹学写字?”

“好啊,我这就来。”苏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低落,不想让母亲担心。

他们再过一年就能见面了,不会很久,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被移开,苏苏摊开手心,将手中的花瓣全部吹了出去,看它们和其他花瓣一起随风飘扬,最后落到地上,铺满地面漂亮极了。

苏苏从树上跳下来,迎着纷纷扬扬的杏花雨,跟在宣屏身后离开。

山谷四季如春,苏苏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安逸而轻松,每日不是跟在父母亲身边学习,就是和蓬谷它们在山谷深处撒欢。

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件事——母亲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

有好几次,苏苏练字偷懒的间隙,想悄悄溜出院子,却恰好撞见宣屏在剧烈咳嗽,徐修文神情很难看,担忧地在一旁帮她拍背顺气。

苏苏还看到,母亲每日都会喝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苦味老远都闻得到。

可她每次问起,宣屏都只是故作轻松地笑笑,说自己只是小毛病,让她不要担心。

苏苏虽然已经十三岁,但妖族寿元绵长,年龄和人族有很大不同。

她初开灵智,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尤其对“生老病死”完全没有概念。

听父母都这么说,她便不再忧心这件事,只是每日想办法逗母亲开心,希望能让她快点好起来。

而另一边,容祁离开缎带城后,先循着自己的记忆,去了自己苏醒过来的地方。

这附近依旧残留着很强大的血脉气息,与龙族不同,确实是凤凰族的气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