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道:“回朝说两句好话便能一生富贵,何必惹得年节不宁?”顾越道:“所以,白山大捷,赵长史就是如此瞒天过海,欺世盗名的?”赵章道:“状元郎。”顾越道:“请长史恕罪,顾某,不能收此贿赂。”
赵章:“……”
赵章甩袖便走,没有再多废一句话,而顾越则是在完成了有生以来最雄壮,最硬气,最正直的一次拒绝之后,平安地走出暖阁,继续安排使团宣政之行程。
无论苏安问什么,顾越都不透,直到半月之后,他们正顺着粮道辗转北行,突然冲来一队重甲骑兵,持枪扬蹄,如四面铜墙铁壁,将他们团团围住。
“顾郎,薛公对你可谓是先礼后兵,仁至义尽。”薛敬握住缰绳,喝令道,“末将,得罪了。”
据其所言,朝中轩然大波,御史中丞薛瑾上奏弹劾顾越犯以不洁之身扰乱军心之罪,六部,甚至包括议政堂,附议无数。
顾越听完,开口问道:“敢问薛参军,至尊定夺了没有?”下个瞬间,薛敬拔剑出鞘,苏安的眼前晃过一道光,只见顾越腰间的金饰剑和水苍玉佩应声坠地。
“礼部校书兼知行范阳使顾越,接旨。”一名文吏低头走来,手里高举金色的卷轴,薛敬一手执剑,一手接过,毫不留情地斥道,“当真以为薛公朝中无人?接旨!”
苏安道:“你们放肆!颁旨当……”顾越叹了口气,不辩解,弯腰把其余佩饰交出,一挥衣袖,叩首于地。苏安道:“我能认印,你让我检验真假。”顾越道:“阿苏,还记得品茗姑娘的画么。”苏安道:“十八!”
金纹龙卷轴,内衔黄麻纸,自上而下,御史台“奉状以闻,伏听敕旨”,御笔“依奏”,中书令萧乔甫“宣”,中书侍郎张九龄“奉”,中书舍人“行”,门下侍中审核签名,尚书省八百里加急驿送,是一道标准的敕旨。
敕旨:及第后,日渐骄奢,人言有败坏纲风,以权谋私,欺君罔上之举,出使后,恣意专断,扰乱后方安定,故暂免宣政夺事之权,留职待察。
顾越还未起身,地上一左一右多了两影子。“就地待察,法曹伺候。”薛敬一声冷喝,拽起人来,那锋利的铁护腕,霎时,在顾越白皙的手背割过一道伤口。
血滴在土地,没有声响,苏安浑身颤了一下。顾越抬眸道:“阿苏,我且不要紧,你们按时去州城和使团会合,顺章办事。”苏安还想询问,又咽了下去。
一个时辰内,薛敬押下待察的罪人,又召集三千重甲骑兵,逼其余宣政官吏登上安排的马车,扬起朝廷三面大旗,一路护送他们往幽州州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