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口罩怪人尼娜忽然凑过去,隔着平光眼镜的一双眼慧黠眨巴了几下,问:“你没事吧?”

谈愿愣了愣。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潘多拉?!”他惊呼,“是你!”

“潘你个头啊,我不是他。”尼娜的语气顿时冷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露脸?声音也差不多。”

如果是潘多拉,没必要挡住脸来找他,而且,刚才的手机号码备注就是“娜娜公主”。

把谈愿不安分摸上他口罩的手按住了,尼娜骂道:“你给我老实点,马上就到家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谈愿今夜第二次大惊失色。

尼娜不回答。事实上,他查过谈愿的家庭住址,连他租在几单元几室都摸排清楚了。他下了车让司机在对面等着,自己扯着谈愿上楼。

“开门啊,你愣着干什么?”

尼娜就站在谈愿身后,以口罩怪人的形象俯视着他。

谈愿后知后觉地觉得害怕,考虑到尼娜的怪脾气,不敢激怒对方,只能犹犹豫豫地用衣服里的钥匙开了门。

“你难受吗?”

进了门,尼娜问他。

“头疼。”他立刻机敏地顺势做出醉酒不适的样子。

“那就去睡觉啊。”尼娜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谈愿快吓死了,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连说不,自己推开了卧室门。

尼娜理所当然尾随着他,进了卧室。

卧室很空,没什么人气,入眼一张蓝色床单的单人床,堆满书籍的书桌。

尼娜像个巡查领导似的四处张望。

谈愿不能赶他走,又不想和他继续相处了,说:“我想睡觉了。”

不等他回答,他慢吞吞地脱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今天也是疲劳的一天,身体很疲倦,但精神完全停不下来。

他妈的,尼娜怎么知道住址?

难道是属马公司告诉他的?

……

就属马公司的尿性,还真有可能。

灯火之下,少年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坐在床边,尼娜看了他一会儿,给他盖上被子,本以为他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他忽然张开了眼睛。

“你真的不是潘多拉?”

谈愿说着,双眼睁得很大,一双虹膜是浅淡的茶色。他生得很白净,不论是面孔,脖子和还是半握着的双手,都是罕见的苍白,因为喝酒的缘故脸颊泛红,嘴唇微微张着,能看见粉色的舌尖。

尼娜看了谈愿几秒钟,没接话,然后走向了房门——把门反锁了。

在他产生了“现实中的duo是什么样子的”这种奇妙念头之后,另一个人格立即就付诸了行动。

尼娜讨厌另一个人格抢他的东西,也讨厌被误解成是另一个人格。

“本来想就这么算了的,”尼娜俯下身,将面孔凑到他眼前,冷冷说,“看清楚了,我不是潘多拉。”

“……看不见。喂,你们是兄弟吧,干嘛不直说啊,你们长得像吗?”

谈愿好奇地伸手抚上口罩边缘,指尖刚一碰,尼娜就飞快地直起了身。

“你摸我的脸,两次了!”尼娜咬了咬牙,眼神复杂,“你根本不是直男!”

谈愿:……

确认了,此人100%是恐同少女尼娜。

尼娜:“看我干什么?好好躺床上睡觉。”

“我想喝水。”谈愿随口说,“你还不回家么?”

尼娜不答,飞快看了他一眼,打开门走出去了,在客厅捣鼓了半天煮水的工夫,过了许久才倒了一杯温水回来。

谈愿像是已经睡了,侧躺着,黑发松散地扫在面颊上,呼吸一起一伏,看上去睡得不舒服,眉尖还是颦着。

他没有照顾醉汉的经验,琢磨了半天怎么把水喂进去。

尼娜把杯子贴在谈愿唇上,说:“醒醒,喝水了。”

谈愿闻声睁开眼,然后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