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背着手踱了几步,面色阴沉,看两人一眼,厉声道:“拔营!”
雁沙关。
边关草场已是一片青绿,鲜亮可爱,欣欣向荣。边关城内却是一片剑拔弩张,气氛冷峻。
杨廷少将紧皱着眉,胡子拉碴,满眼疲倦。案前沙盘上插满红红绿绿的小旗,苏先生把一个红色小旗拔。出来,插到正中来锡河上,良久,默默叹气。
“来锡河从不结冰,谁想到今年冬天奇冷无比,竟然生生冻住了。”苏先生摇摇头,慢慢道。
杨廷两眼发红,内心一阵怒火,怪不得敌人狡诈多端,只能怪自己疏忽了。
年前胡虏一战,拖拖拉拉不急不慢地打了两个多月。开头一次大规模进攻,雁沙北城被攻陷过半,战士们奋勇杀敌损伤四千五百将士又从鞑子手中抢了回来。之后就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地拖着,每天斥候查探归来,并无任何异样。
开春了鞑子便潮水般退了回去,再无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就连城内的胡虏商人也一个都不见了,虽觉诧异,但总找不到毛病出在哪里。
直到那日斥候来报,来锡河年前冻住了,开春才化开。
杨廷只道是胡虏害怕了,不敢轻举妄动,不料却疏忽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尽管每天小打小闹的,一个半月积累下来,损伤人数至少也应该有五千之数,可是鞑子每天的锅灶依然是三百口之多。更没想到的是,奇冷无比的天气下,从不结冰的西北大江来锡河竟然结冰了!三万之多的胡虏军队就这么眼睁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闯入关内,甚至还悄悄潜伏了两个月!
羯昰单于,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谁敢保证杨廷他们就一定不会察觉呢?一旦发现来锡河结冰,稍一联想,不难发觉胡虏的意图。这是一个赌局,比的是经验,赌的是胆量,而这一盘,羯昰赌赢了。
雁沙关内向东一直连到波冶城,全是大片肥美的草场,也是大季唯一的牧场,所有优良战马都是在这片草场上培育的。羯昰带领三万军队潜入关内,立马四散开来,三五一群游荡着慢慢向波冶城包抄。游牧民族的优势就是草场就是他们的家,走到哪里都一样。
刚过寒冬,草场上小草刚开始冒头,并没有多少的牧民出来放牧。三万人的军队连铠甲都不换,堂而皇之在数十万顷的草场上穿梭着如入无人之境,即使有运气不好的牧民遇到也立马被一刀喀嚓了。士兵们随身携带着干粮,马儿却没有牧草可吃,只能一路啃食着地面上细嫩的草芽,连根都被刨了出来。大片大片的草场被糟蹋,牧场被毁,到了夏天马儿没草可吃,大季国还有什么战马可骑?羯昰单于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
当宁静祥和的大季朝上下正沉浸在开春播种的喜悦之时,东北角的波冶城在夜幕下陷入一片地狱火海,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