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徇唇边笑意越发冷淡,深邃俊朗的面容再无半分君子的温润:“本就是她所生,血浓于水,秉性自不难料。只可惜,我非你能随意左右之人。若我有那报仇的本事,便绝不会再奉你那懦弱无能的弟弟作天子。”
说罢,也不顾她满面的惨白与簌簌的泪珠,喝一声“停车”,便自下车,驾马离去。
车帘掀起又落下,带出一阵微风,卷入路边馥郁的花木之香,未几刘徇身影已消失在街道尽头,驾车的仆从瞧出二人似有龃龉,正不知所措,只好立在车旁小心问:“王后,可还是继续回府?”
阿姝枯坐车中,好半晌才回神,擦干面上泪痕,重新端坐好,轻道一声“回府”。
至府中,雀儿跟在她身侧,一路上时不时担忧望她苍白面容,甚至屡屡以为她手脚虚软,就要栽倒,要伸手去扶,却被她摆手挥开。
如此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行至寝房中。
雀儿无奈,替她将坐榻布好,又细观她神色,确认无虞,方劝道:“阿姝莫伤心,大王先前一直待阿姝那样好,待过两日,怒气消了,再好言相劝,定能重归于好。”
经方才那一阵冷静,阿姝此刻已恢复许多,闻言茫茫然望向院中。
昨日被刘徇挥剑斩断的狼藉草木,早已在二人未察时,便被仆婢们收拾干净,再无一丝痕迹。
她轻叹一声,僵硬的面容渐渐多了些生动,轻笑一声,道:“罢了,早晚总要经这一遭。”
此刻时候尚早,然观刘徇今日模样,也不知何时会归来。一时无事,她重又取出针线,如昨日一般,坐在廊下,与婢子们继续做那才绣了个轮廓的香囊。
直到黄昏时分,她方放下针线,用过餔食,先于院中散步消食,又入屋中寻衣物。
后日,章后与少帝将在未央宫中设宴,请此番入朝之诸侯共赴,虽特强调行家人之礼,却还是该着朝服入内。
这两日衣衫换得频繁,浆洗不及,幸好多备了两身。
阿姝照例先替刘徇熏衣悬挂,然后再将自己的取出,置于墙边,待明日再熏。
至月上中天时,刘徇仍未归来,她不再等,自熄灯入眠。
……
却说刘徇自马车中负气离去后,便径直驾马往驿站去,寻郭瞿、刘季等属臣商谈。
众臣皆知今日刘徇入庙祭祀,正欲待傍晚时,亲自入大司徒府相商,却不想他亲自来了,忙一同出迎,将他引入宽敞室内。
数心腹于屋外各处值守,刘季与郭瞿二人则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