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自家姐妹当陪嫁的,你暂且住在这里,等婚事落定,瑭儿那边有了空闲,我们再一起去看你母亲。”
鸢尾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握着唐氏的手眼圈红红:“幼时我在家中,就时常听娘亲提到姨母,十分想念,说不到几句就落泪,若是看到姨母,娘亲不知道有多开心。”
“我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娘啊!”
姨甥俩眼睛都泛着红,大有抱头痛哭的架势,顾鸳身披喜服坐在榻上,更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她明天就要出嫁,娘亲以后也见不到她几回了,怎么就不为她哭一哭呢。
将鸢尾安置在客房,命人好生伺候着,唐氏再回来,情绪明显缓和了不少,顾鸳这时也已上了床,穿着素白中衣,要睡不睡。
唐氏坐在床边,仔细为她掖被角:“更深露重,盖严实了,新娘子可得好好的。”
顾鸳一听,笑了:“新郎官都好不了了,我一人好有何用。”
唐氏倾身在女儿嘴上轻拍了一下:“啊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就你这么个口没遮拦的样子,哪里像个王妃,我至今都觉在梦中,兴许明儿个天一亮,梦就醒了。”
顾鸳半坐起身,仰头望着烛光中面目越发温柔的娘亲:“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女儿这一嫁,吉凶难测---”
还没说完,嘴上又被唐氏拍了一下:“说你的话就是不听,往后可怎么办。”
顾鸳撇撇嘴,因为心里烦闷,脸上始终挤不出一丝新嫁娘该有的笑容。
唐氏把女儿拉起,两人面对面坐着,压了声道:“且不说那位能不能好,只问你一句,做王妃有什么不好?嫁个看着没病没灾的普通人就好了?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对你好?将来不受贫穷疾病困扰以及权势的欺压?你这样的容貌,嫁低了,或者嫁得不够高,娘都担心啊!”
唐氏几句话振聋发聩,顾鸳心头一震,萦绕在眼前的迷雾一瞬间消散。
是了,回来这几个月,避开了入宫的危机,又享受到唐氏的关怀,关起门过小日子的顾鸳,心理上的确懈怠了。
然而肖瑭身份摊牌以后,顾鸳又变得紧张起来,甚至有种深深的焦虑,长乐王这次出事,是否跟老儿子有关。焦虑过后更担忧,就怕这小子重蹈覆辙,阴沟里翻船。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人变得胆怯,止步不前,也是近日困扰顾鸳的最大一桩心事。
直到一纸婚诏,唐氏一席话,便似拨云见日,顾鸳又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