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就一张床,外加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空气倒是干净,不算潮湿难闻,柳玉烟就侧坐在床边,微微弓着背,乌黑的头发垂落,遮住了她半边脸。
这种地方是给柔弱女子住的吗,一丝阳光都不见,他当柳玉烟是犯人吗。
我皱起眉,正要喊她,她却已经开口道:“又来发疯?”沈誉就在我身后,他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不像是完全的对情敌的排斥厌恶,仔细品味下,倒是有点被人看穿的羞愤和怯懦似的。
这可真是奇怪了,高傲得跟孔雀似的人,也会在最瞧不起的女人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听柳玉烟淡淡道:“你就是在我面前自吹自擂,自我感动一万次,你跟诞爷也没可能的,放弃吧。”
“难道你就有可能了?”沈誉阴恻恻道。
“我?”她轻轻笑了一下,“我没有你那么高贵,从没想过自己能站在那个人身边……我只是……”她说着,就转过头来。
不施脂粉,她的脸色很苍白,但掩盖不了眉目间的丽色。
越是苍白柔弱,越是秀丽绝伦,左脸上那道长长的,红色的伤疤就越是显眼。
我盯着她脸上还没完全愈合结痂的伤,站在原地,不能动了。
柳玉烟愣愣看着我,几秒后,女人的尖叫在狭小的密室内炸开,她尖叫着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不断往床上缩去,我只是稍微一动,她就高声命令我不要过去。
“别看我,诞爷,不要看我……”她眼睛瞬间红透了,大颗泪水从里面滚出来,“玉烟变丑了,已经不能再陪伴您左右了,您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痛得厉害,瞬间竟有天旋地转之感,深深吸了口气,我猛地旋身,一拳揍在沈誉左脸上,他毫无防备,我又根本没有留力,直接就被我揍翻在地了。
沈誉呸的吐出一口血沫,我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半跪在地,抓着他的衣领,逼他抬头看我,又照着他脸来了一下。
我的声音就像从牙关节里咬碎了那样:“——你干的?”他面色惨然,硬是挤出笑容:“是啊,怎么了,一个卖身的婊.子而已,你要跟我算账吗?”“不错。”
我说,“我早就想给你这张小脸上添点东西了,你喜欢在哪里动笔,眼睛怎么样?”说着,我就从后腰抽出一把军刀,在掌心转了一圈,贴在他脸边,沈誉半边脸庞映在刀光里,如同一只伏诛的妖魔,他的眼泪顺着艳红眼角滚到刀尖上,凄楚无比,我手指发着抖,又攥着他衣领,把他提高一点,说:“你凭什么伤害无辜的人,就为了那点可笑的心思,你毁了一个女孩子的脸,你在哭什么?你在为谁哭?如果你也有一份良心,事到如今虽然一切都晚了,但如果此刻是在向她忏悔,我还能理解你为何哭泣——可你若还是困顿在自己的感情里自怨自艾,沈誉,我真是瞧不起你。”
他瞳孔收缩了一下,我平平道:“就眼睛吧,我不会伤到你视力的,我——”柳玉烟踉跄着扑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我。
她用没受伤的那半边脸贴着我的背,热泪滚滚,打湿了衣服,那细白的手捂在我的心口,像要压制住这一阵不规律的狂跳一样。
她颤抖道:“诞,诞爷,我想走了……”我的刀还贴在沈誉脸边,他麻木地任由我拎着,半晌,我极轻地说:“可是他做了错事。”
“不是他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她用力摇头,语声痛苦,“别管了,我们走吧!”又是半晌,我慢慢松手,放开了沈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