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她的脸色一变,因为苏倾正靠在桥柱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桥下流淌的河,那身形单薄,仿若一阵风就能吹下桥去:“是我带她走的,若要罚……”

奶娘在这双安静的眼睛里面看到炽烈的一把火,她好像预感到苏倾在想些什么。

春纤也知道苏倾在想什么,她猛地挣开拉着她的人,没人能想到她有这样疯子样的力气,她向着苏倾仓促地福了一福,笑涡里挂着眼泪,摇了摇头。

那道影子断线风筝般翻过桥柱,跳下桥去。

“扑通——”

苏尚仪初进宫时教导礼仪规矩,握着她的手一撇一捺地写“人”:“为主,要做良主;为仆,当为忠仆。一撇一捺,才立得稳。”

她嬉笑说:“我认得这个字,是大人的人,贵人的人。”

苏倾想了一想:“生而为人,不论尊卑。”

她那时想,苏尚仪可真好,不像她的娘,从小骂她是婊/子、贱骨头。

当了一辈子的老鼠,总算当了一回忠仆。

第54章 点绛唇(十一)

明宴的袍角被风卷起,地上零落的粉白色花瓣滚动,院子里齐齐跪着四个人,一个女孩子,站成了一根僵硬的柱子,不安地绞着双手。

这是荆月头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他立在风中,像一杆不动的旗,没甚表情地低头注视着地上的人,覆下的睫毛之下是苍白的脸。

他一丝不笑,压得人喘不过气。这是一座刻像,是一尊邪神,绝对不是一个丈夫。

俞西风的背压得很低,几乎趴在地上,背上的剑柄高高地翘起。

得到讯息后,他追了轿,但隔得太远,终究是被挡在一墙之外。